景王猛一挥手,刚刚盛到面前的佛跳金汤就摔落在地,啪地一声,地上满是碎片和汤汁。
黄宝急忙跪下来,连声道:
“王爷消消气、王爷别生气,毕竟这大寿的日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景王听完,脖颈上又是一滞,重重拍打床榻,暴跳如雷道:“什么大寿,什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奴才错了,年年没今日,岁岁无今朝!”
“狗奴才你咒我暴毙!”
景王蹦地从床上起来,随手抄起东西就追着黄宝打。
黄宝一顿在屋里头跳来跳去,从这里跳到那里,一边跳还一边护住脑袋,整个卧房一阵鸡飞狗跳。
而这时,屋外传来的敲门声,咚咚地很有节奏。
景王停了下来,明白是王妃来了,一屁股坐回到床榻上,宣道:“进来吧。”
门被推了开来,果然是王妃跨了进来,起初景王还准备吐出一口气,不让王妃忧虑担心,可当看到跟在王妃身后进门的人时,吐出那口气生生憋了回去。
“是你,姓陈的!”
景王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陈易看向景王,耸了耸肩,而后道:“王爷,不,该叫岳丈了。”
“你、你、你!”
景王一时气急,想骂的话骂不出去,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头,冒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王妃迎了上去,忙声劝道:“好了、好了,这陈千户坏,这陈千户畜生,无恶不作,作恶多端,惟郢之后替你骂死他,你消消气、消消气。”
“哼!”景王沉了好一会,看这王妃关切的容颜,终于冷哼一声道。
王妃待了一阵子,见景王差不多冷静了些后,便挑着好话说道:
“诗会上的人都赞着王府的名声呢,二女嫁一夫,一笑泯恩仇,更何况惟郢也看中了他,择他为金童,你也知道,太华山是重玉女轻金童,所以这一回啊,他其实算是入赘到王府里,是个赘婿。”
一连串的好话落下,景王的火气慢慢平息了下来,他摆起袖子坐了下来。
他也不看王妃,而是转头看着墙,吸气吐气了好一阵子。
陈易站在原地,进来见景王闹了一番脾气,心里也早有准备,只因先前王妃领他进来的时候,便说过了不少的话,也就是“王爷只是一时气极”云云。
“怎么这里弄得一团糟?黄宝,打扫一下。”见景王稳定下来后,王妃朝着黄宝说道。
“得嘞。”黄宝应了一声,连忙就蹲身打扫了起来,他手脚利落,不一会地上的碎片就被捡走了,再用身上的衣服把地上的汤汁都擦干净。
不一会后,他就退了出去,陈易认出那就是在门外收了自己三两银子的阉人仆役。
王妃伸了伸手,示意道:“坐吧、坐吧。”
景王见陈易走过来,一听王妃的话就不乐意了,嚷嚷道:“他既然算赘婿,凭什么本王坐着,他也坐着?!”
“那你躺下。”
“…哦。”
景王脑子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应了声,王妃便按着他肩膀让他躺了下来。
而陈易也坐到了椅子上,质地厚重,隐隐有檀木香。
景王死死盯着陈易,哪怕冷静了下来,也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可光看也没用,事情已经成了,更何况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景王表示自己答应了这场婚事,回想到这些,景王肠子都快悔青了。
景王咬牙冷声道:“惟郢这丫头真真是瞎了眼,老天爷也瞎了眼,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明日我就派人把京里各个道观都拆一遍!惟郢这丫头真的是…愚不可及!蠢材一个!”他一连串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通,接着喘了两口气,又吸了一口气,待好一会后,景王突然转头看王妃,问道:“他们相处得好不好?惟郢是不是真看中了他?”
“好的好的,青兰看见他们待在湖边赏雪,而且青兰还说小姐回闺房的时候很高兴。”
景王府对子女再开明,也不会允许子女所托非人,所以殷惟郢三人游园的时候,王妃派了贴身丫鬟远远跟着,把事情都汇报了一遍。
听到王妃的回话,景王才算真的松了口气,事已至此,再难接受都已然无法回头,哪怕景王仍然心里有气。
他缓了好久终于缓了过来。
而陈易看着他,这时道:
“王爷不必如此置气,哪怕我今日不求娶,来日太后也要做主将贵女赐我为妻。”
景王挑了挑眉毛,问道:
“什么意思?”
王妃看着景王,接着道:
“还记得我上次进宫那回吗?便是太后要跟我商议要让襄王女过继到我们家,接着就好封郡主。”
“郡主得嫁人才能封…”景王琢磨了下,反应过来指着陈易道:“他?”
王妃点了点头,而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