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勉强自己!如今你踏上修仙之路,理应远离红尘世俗,缘分未至,万万不可强求!”
景王这番话说得比道士还像道士。
然而殷惟郢步履不停。
而陈易抬眸看着缓步走来的女冠,眸里有些讶异。
众目期盼之下,殷惟郢款款而来,开口道:
“惟郢早有择道侣之念,如今千户恰好求娶,这非人命,乃是天意,若这不算缘分已至,如何又算缘分已至?”
这一心向道的话音之下,一众来客不由感叹,太华神女不愧是太华神女,择偶不看凡俗之见,乃是看天意行事。
而就在这时,太华神女忽然道:“但是…”
转折一落下,原本有些瘫软的景王直起身来。
一瞬间,他脑海里许多杂念涌过,哪怕事到如今,他都还抱有一点点的希冀。
那便是长女这一回的许嫁,不过是为了给她这父王解围。
孝女啊…本王的好孝女啊…
这一句“但是”,别说是景王了,陈易也有些疑惑。
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不安分的女冠又想搞哪一出。
“但是陈千户仪表堂堂,实乃俊杰,不一定能耐得住我常年修道,不理宿务,
只见大殷侧过身,指向了不远处的侍女打扮的小殷道:
“因此,我家中还有一嫡次女,是为我的姊妹,一并嫁入到陈府上做兼祧之妻,效娥皇女英之德如何?”
王妃:“?”
景王:“?”
殷听雪:“?”
三人皆是困惑不解,王妃想我什么时候多生了个女儿,而景王更是被这话语骇得脑子都快停转。
至于殷听雪,她从来没想到惟郢姐会把自己也拐上。
惟郢姐是在给自己…也举孝廉么?
殷惟郢的话语传到耳畔,陈易肉眼可见地怔了一怔,看了看大殷,又看了看小殷,目光最后落回到大殷身上,仿佛在问,你这又是在搞哪一出。
而殷惟郢的想法很简单。
从头到尾都很简单。
她赌了!
就赌这一回,跟着殷听雪一起当妻子之后,陈易能够给她放宽一些,哪怕不明面上答应他成仙,也少采补些她的道行。
殷惟郢眼眸微垂着,她不去看他,日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映得格外动人。
她记得那一晚,喝完银耳羹后,她后悔了,她说以后要喊他夫君,这便是后悔的明证。
悔意弥漫在心间,便是她回到王府之后,也并未消减,反而加深了,深入到心扉里。
她照着镜子,忽然发现嘴角边上,似乎还有些银耳羹的糖渍。
殷惟郢将它轻轻抹下,落到指尖,随后下意识地吸允。
糖渍落到舌尖,好像还有昨夜的甜。
那时她眼角酸涩,紧绷的心绪忽然断掉,眼泪又哗啦地落了下来。
“我很委屈啊,一直很委屈啊!
都说尽软话了,也竭力迎合了,你怎么还这样作践我?!
我不管了,再也不管了,随你玩,随你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你鼎炉、侍妾,我什么都换不了你喜欢,你就是不喜欢我,我这样子待在你身边,一辈子被你折磨,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是想成仙,活了这么多年就只是想成仙,你说不让就不让,那我以后要怎么办,就被你困在这小院子里,像条狗一样生儿育女么,我不想啊、我不想啊!”
殷惟郢哭泣着,镜子里,她的泪像断线珍珠,不停地落着,她像是在向谁发泄着委屈,可镜子里只有她自己。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不害你了,也不跟你作对,回到那时的百花楼,我给你投怀送抱,你当我金童,我当你玉女,哪怕违抗师命,我也只跟你,而不是现在这样……
我不想再这样了…不想再这样了……”
殷惟郢身子失力地伏在镜子前,肩膀一抽一抽哭个不停,后来只剩细碎的呜咽,到最后连呜咽也没有了。
闺房里,似夜深人静般的一派沉默。
……………………………
自碰到陈易以后,殷惟郢赌错过很多次。
无论是想要抢夺金童、抑或是登仙时的背叛、还是后来寻觅采补之法……每一回跟他作对,她都赌错了,最后遭了不知多少难,所以这一回,她赌不跟他作对。
但这一次,她赌对了。
陈易看着她,看了好一会,接着笑道:
“好。”
殷惟郢抬起眼,明眸微颤,而后又缓缓垂下,“嗯”了一声。
至于小狐狸殷听雪,她从头到尾都懵懵然,无论被大殷说是嫡次女,还是大殷说要一起嫁给陈易。
她愣愣地抹了抹琼鼻。
我跟我夫君……订婚了?
这种感觉委实奇妙,殷听雪都有些恍惚,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