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报,都是贾执参加一场又一场的宴会,才从中窥探出来的。
这样一张巨网笼罩在涿县,也难怪范阳卢氏不服。
贾执却露出笑容,这些日子他装傻充楞,甚至故意在酒宴上失态,让这些本地豪族当做傻子戏弄,就是为了将他们的关系网络摸清楚。
看着满屏风的名字,贾执却没有急着收网。
因为在卢文伟的名字旁边,贾执还用红笔写了一个“上师”二字,又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在范阳卢氏的关系网络中,唯一让贾执困惑的,就是这个不知道藏在何处的“上师”。
范阳卢氏的其他关系都能找到踪迹,但是和这个上师有关的线索都是一个大大的谜团。
而恰恰是这么一个“上师”,将范阳卢氏和很多幽州本地有名的世族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暗中联络通气,似乎正在策划什么事情。
这就是贾执一直想要调查清楚的事情。
如果只是铲除涿县的范阳卢氏,这样的功劳也许能够让他晋升为郡守。
但是如果能铲除一起试图颠覆整个幽州的大案,那日后就是刺史可期了。
刺史,就是封疆大吏了,姑臧贾氏能不能在这一轮洗牌中脱颖而出,就要看自己的努力了。
好在等待的日子就要到尽头了。
就在今日的酒宴上,卢文伟已经向贾执提出了邀请,要让他参加后日府内的夜宴,届时会将那位神秘的上师引荐给他。
只要揭开了上师的真面目,那贾执就可以收网了。
这些盘踞在涿县的家族,看起来声势浩大,可又怎么挡得住郡公麾下的精兵?
当别人有加害你的能力,最好不要让对方有借口掀桌子。
这是贾执小时候,在父亲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翻了花瓶之后,就悟出来的道理。
只可惜范阳卢氏不明白这道理,非要在幽州做这些小动作。
更何况这屏风上的人,难道真的就和卢氏一条心?
贾执眯起眼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利益纠纷。
卢氏以范阳为郡望,也就成了不少家族头顶上的巨伞,挡住了不少家族向上的机会。
很多家族之间,也有一些狗血的爱恨情仇。
说到底,家族还是人来组成的。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完全摒弃感情,卢文伟的集团看起来很庞大,实则内部早就四分五裂,不堪一击。
贾执已经敏锐的标出了几个可以拉拢的对象,以及这个联盟内部可以挑唆的矛盾。
——
一日后,刘灵助终于抵达了涿县。
北平县的事情也是吓到了他,刘灵助没有进城,而是直接住进了范阳卢氏在城外的坞堡中。
卢氏在涿县几百年的经营,整个庄园已经是个独立的王国了。
光是卢氏的土地,就占据了涿县土地的十分之一,衣食住行所有的东西,都有专门的家奴门客供应,这就是完全体的士族庄园。
只是北方这样的士族庄园已经很少了,也是幽州不是六镇之乱的核心地区,范阳卢氏才得以保存家业。
“上师,且请您在此处暂歇,明日夜宴拿下那县令贾执,就可以发动了。”
卢文伟恭恭敬敬的对着刘灵助说道。
刘灵助原本只是来幽州查探一下情况,联络一下幽州本地的豪族。
可是在北平县,被斛律归汉的一系列操作给吓到了。
而卢文伟也同样的忧虑,随着地方官员到位,大量填补而来的官吏,让那些本来看热闹,以为苏泽玩转不了幽州官场的士族都开始惶恐起来。
苏泽麾下的人才储量堪称恐怖,一下子就拿出了这么多的成熟官员队伍,如此下去很快幽州就能安定下来。
一旦幽州安定,那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两人商议,尽快就拿下贾执,以“刘氏当王”的谶语为名,从涿县起兵,等到赶走慕容绍宗后,再向洛阳朝廷投降。
刘灵助点点头,他又补充说道:
“那苏泽的手下心狠手辣,那贾执如何?”
卢文伟笑着说道:
“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上师放心,无论那贾执从与不从,我都会将他幽禁在府上。”
刘灵助点点头,又掏出龟壳占卜了一下,得到的又是吉兆,这才放心的住下。
次日,贾执将护卫都留在了县衙,只带上了那名函使,乘坐马车来到了城外卢氏的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