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些东西去拜访曲翰修的地方。
敲门许久之后,那老头子还是不回应。
南翰文心里面压着石头,一脚就要端门,就在他要端门的时候,那大门却打开来,里面一个小小书童一一虽然说,曲翰修这老家伙穷到了经常来蹭饭,但是又在很多地方讲究。
比方说文房四宝的水平。
比方说一身衣裳的制式。
比方说,堂堂大儒名士,怎么能够没有书童?
南翰文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曲老先生呢?」
小书童道:「曲老去吃饭了,鸭血粉丝汤。」
南翰文呼出一口气,失笑骂一句:「老家伙,胃口倒也是还不错,白让我担心了。」说着就要把已经放下来的礼物都拿起来,打算直接带回去。
所谓上行下效。
秦王陛下的节俭美德,有如病毒一般在整个天策府扩散的趋势。
那书童讶异,然后道:「是南翰文,南学士吗?」
南翰文疑惑,道:「是我,我之前没有来过,你为何认得我?」
那书童回答道:「曲老今日出门之前,曾与我说,若他走之后,有一位年岁比起他稍少十几岁之人来这里,然后口中还颇不客气,带着礼物,临走又要把礼物带走的人。」
「便是南翰文先生了。」
南翰文的嘴角抽了抽。
那书童却只道让南翰文在这里稍等一等,他自己回去了暂租的屋子里面,不一会儿,就又捧着东西走出来了,道:「这是曲老给先生的信。」
南翰文的心中一沉,把东西放下来。
那书童就趁机。
遵照曲翰修之前拉着他耳朵说的要求,立刻就把南翰文带来的东西拿在手里,蹭一下往后调回院子里面,把门关合,警惕的像是流浪的小黑猫一样盯着南翰文。
但是,这位因为经历而节俭惯了的南翰文却没有在意这个了,他打开信笺,
只是看了几眼,就已经面色大变了,什么都顾不得,只是转过身去,朝着那熟悉的地方狂奔而去。
中间还摔倒了一次,却不顾,爬起来,跟跟跪跪奔跑,
手掌紧了那信笺。
【南小子,你应当是来寻老夫,哈哈,小子往日嘴巴老实,心里面却桀骜,
如今倒也算是关心老夫,哈哈哈,不错,不错,所谓礼,当发自于内心】
【你算是个有礼之人】
【赤帝陛下已去了,你难道以为老夫会去殉国,或者说为陛下尽忠吗?说实话,这是不会的,我年少的时候,修行儒门的典籍,学子路先生,刚直勇猛,
行己路】
【后来发现,诸多事情,大多不由人】
【悟到了一条真理】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已经腐烂的赤帝一系,不值得老夫去死,君子之死,岂能够如此简单呢】
【老夫倒是有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吃那什么鸭血粉丝汤的时候,
你我交谈,我说当日,老夫被秦王陛下那一句,请天下赴死而震动,因兹而慌乱失措】
【是因为只是破坏的话,天下陷入毫无秩序的混乱之中,百姓更如刍狗,更无半点的太平日子可言,但是秦王陛下的秩序也在同时铺开】
【断决过去,开辟太平,鼎定天下,才是正道】
【只是·—】
南翰文脚步匆匆,他在这个时候,却恨自己不是那些高明的武者,没有那种身法和手段,还得靠着这两条腿。他冲出街道,前面的人好多。
秦王的治下,尤其是江南这个最早推行政策的,实在是繁华。
有下学的蒙童,笑着谈论着今日要做的事情;也有买菜的老人,有谈笑着进城的男女,热闹的红尘犹如长河,把南翰文阻拦住了。
「借过,借过!」
「抱歉,请让一下。」
「让一下..—
南翰文夫子在人群里面,逆着这人群往前面穿行。
可是红尘如同长河,却拦在他的前路上,心中焦急,进不得。
而在那街道的小巷里面,还是那个摊位,热热闹闹的,店家看到了那个老人又来了,倒也不是他的记性好,虽说做这样的买卖的,都得要记住来往的客人,
说实在的,记性差了不行。
可是如今人来人往的客人太多,若说是能够把所有的客人都记住了,那也实在是不现实得很,但是他对这个老人记忆很深。
他实在是太特别了。
一方面是他那种一丝不苟的老顽固的气质。
是那种饱读诗书带来的学识之感。
一方面是他极为固执守旧,每次来此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从不曾变过。
最后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那老者都要穿着一身,在这时节看着就热的衣裳,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