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赤帝的手掌紧了,袖袍翻卷,道:「姜万象,你知,什么是太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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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万象看着眼前这个,被他评断为没有气魄的君王,当代赤帝轻声道:「如老师所言,赤帝一脉八百年荣光,中间中断,也有复兴,你要假借赤帝的名义,
那么后来者呢——....”
「赤帝一脉还活着。」
「八百年,一千年,两千年后,赤帝一脉还会有,不死,不灭,不绝,如同一个怪物一样,扭曲着腐烂了,还活着,犹如一张最好用的,掀起乱世的大旗!」
「还是会有人,会有胸中有野心之辈,裹挟着赤帝之血,继续驰骋于天下,
还会搅动民心,还会自居正统,但是,这不是卿等之错,八百年乱世,八百年赤帝。」
「这个名号已经如同烙印了,都留存在了人心之中。」
「今日你裹挟天子,明日他裹挟皇孙,八百年赤帝一系的正统,这笼罩于天下之上的阴影,就是一个绝好的借口,一个理由,一个传统,赤帝一脉,苟延残喘了好几次了啊。」
「我知道的.———」
素王的神色凝固,看着当代赤帝伸出手,帝王的十二章冕垂下,他看着前方的百姓,忽而笑起来,那种恐惧,那种从内心升起的恐惧,忽而消失了,他只从容道:
「八百年,赤帝持三尺剑而立不世之功,遂有此朝。」
「八百年后,几度生死。」
「不亦天命乎?!」
「岂能颓唐而终?!」
「若是要天下的话,就尽情以刀剑去争夺吧!」
他已经明白了,无论是禅让,还是夺位,都没有不同。
后者毋庸置疑,夺位者是叛逆,可被禅让者,一样是叛逆,一样会有忠臣,
会有被八百年赤帝笼罩着的野心者,以讨叛逆之名再起。
是啊,你我一样,皆有我们的宿命啊。
你开太平,我,平乱世。
草原上的草木焚烧成灰,第二年会大地回春。
他又看到了好几年前,大树下饮酒的少年和青年,他笑起来,抬起头,看着那青烟裹,看着那一个个牌位仿佛化作了阴影中的异兽,伸出牵连忠臣百官的手掌,要抓住他。
「我不会跑的,诸位先祖赤帝。」
当代赤帝笑起来了。
「我享受你们的庇护,享受了你们的荣光,我怎么会跑?」
青烟袅袅,忽然喷出一股恐怖的烈火,烈焰汹涌,直接将这九层高楼大殿,
尽数笼罩起来了,恐怖至极的火势冲天,照亮了这天地苍穹。
赤帝一脉的所有先祖牌位,皆在此地,焚燃起烈焰。
素王的面色骤变,姜万象抬起头,惬惬失神。
他下意识拦住了想要灭火的宇文烈。
「是气运之火!」
于是,赤帝安静站在烈焰之中。
于是,姬子昌想着。
只要八百年赤帝一脉,不曾覆灭,终究不得真正太平,过往残留的死者们,
还在牵绊着来世,唯独燃尽的灰之上,可以走出新的道路。
只是—
他看着那一直跟着自己的女子,文贵妃看着他,伸出手,拉着了姬子昌的手掌,姬子昌轻轻揽着她,轻声道:
「真想要和你离开啊。」
「那时候,我们一起天下,离开这狭小的中州,去看江南的水,去看北域的草原,去垂西域看大漠烽烟落日,看最辽阔的星河。
「等到我们走出去,这万水千山,天下风景,我陪着你去看,看到老,然后就在这太平盛世里面找一个地方,看着日出日落,看着万物生发。」
「把孩子扔给观一。」
「看他因为照顾孩子而愁眉苦脸的样子,然后看着孩子长大,我们头发白了,看着十六七岁的孩儿,去追着她那义父要压岁钱,我们就坐在那里笑,就只是笑着..
「可惜—」
文婉儿脸上泪流满面,微笑道:
「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姬子昌笑起来了,这个这几日都没能睡着,不断挣扎着,不断恐惧着的君王揽着妻子,侧身,看着外面的群臣百官,烈焰早已经被引动了,层层叠叠地爆炸上去了。
赤帝一系八百年天下,那些宗室的名字卷宗,那些历代先帝的牌位皆在火焰中毁灭,整个九重宝塔如同一柄刺向天穹的利剑。
长空浩浩,皆为赤色。
此为-
赤霄。
真正的,赤霄。
轰!!!
烈焰汹涌。
于是,于是,这灭亡一个朝代的气运化火升腾,化作了赤色的神龙,盘旋于九层楼宇之上,昂首咆哮。
于是赤帝一系所有直系宗室,皆死于姬子昌的毒酒;于是在这中州百姓的眼前,八百年赤帝一脉,以一种壮阔和决绝的方式,辞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