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猛毒之物,也不在意。
姜万象手掌缓缓握合。
「姬子昌。」
「你的器量,不足以在乱世称雄,世外安详之地,才是适合你的归处。」
「你就去自己要去的地方吧。」
「即便是如猛毒之气运,也足以支撑如此残破之躯,奔赴最后一战了罢-—”
大愿在前,不管是李观一胜,亦或我等胜,终究不会太久远。」
姜万象心中低语,复又看着这两位名将,苍老的眸子垂下,神韵内藏,却不知道在想写什么事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他先让宇文烈出去等候,宇文烈沉默,行了一礼后离开。
姜万象看着贺若擒虎,嗓音平和清淡,犹如闲谈一般,道:
「擒虎,你随着我有多少年了?」
贺若擒虎恭恭敬敬道:「末将年十七岁,就在陛下魔下征讨四方,如今鬓发已白,稍稍算算,也有四十七年了。」
「四十七年,四十七年———」
「真的是漫长的时间啊。」
姜万象被扶着坐下来,嗓音温和笑着,道:
「你的家族和母族,都是天下的大族,又和朝堂之上,多有势力的纠缠,这是自然而然之事,出身大族,身为名将,屡立战功,又为人性情豪迈清朗,自有人聚集你身边。」
「但是,与你,老夫尚有一句话告知。」
贺若擒虎恭恭敬敬道:
「请陛下赐下。」
姜万象看着贺若擒虎:「公性沉稳,顾全大局,但是你身上牵扯太多,国家柱石,却要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局,却不能够被这诸多的身份和关联,牵扯了你自身。」
「省得行差踏错,反倒造成不可弥补之事。」
贺若擒虎惬住,虽然他自谢自己在朝廷之上,并未曾被出身,好友,亲族所牵绊住,但是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末将定将陛下之言,牢记在心。」
姜万象看着他许久,道:「好,卿家国柱石,不可轻慢自身。」
「且退去,唤宇文烈进来。」
「诺!」
贺若擒虎出去了,换得宇文烈入内,宇文烈失去一臂,换得机关构造,往日那种涓狂渐渐散去,但是内里清傲如旧,行了一礼,道:「陛下。」
姜万象看着这位也不算是年轻一代的名将,道:
「卿性傲,有的时候,也需要退后一步。」
「却不可以傲之一字,维持始终。」
”..—-呵,虽然说,傲之一字,维持始终,也确确实实,是卿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但是老夫还是希望,卿可以走出过去的自己,走到更远的方向。」
「高儿,就拜托将军了。」
宇文烈默行礼,道:「是。」
姜万象的脸上似乎有疲惫之色了,他挥了挥手,道:「你下去罢,就让老夫在这里,稍稍休息一番。」
宇文烈点头,离开。
姜万象独自留在这里,四方都是一片的安静,抬起头看着远处,也感知着这赤帝八百年扭曲的气运,伸出手,似乎是因为此身已经是将死之躯,他的手掌可以清晰感知到气运存在。
他深深吸了口气,逐渐掌控这赤帝八百年朝堂积累下的气运,那曾经辉煌的,曾经光芒四射的,如今腐烂的,犹如烈毒的东西,感知到身躯再度在这,饮止渴一般的姿态之下。
尽吞之。
掌御之!
然后眼睁睁看着这该死的八百年扭曲气运,腐蚀此身。
消磨生机,斩碎血肉。
断绝身后之名,献祭生前之命,不求地位,不求名望,只求胜利,唯剩下那一腔野火,支持着残破之躯,奔赴历代同袍和臣子所共同渴求的,大应的那天下一统。
他的背后已经倒下太多的人。
他不能放弃,更不可能止步。
在最后一战的时候放弃,是对所有人和自己,最无耻的背叛。
即便是死后尸骨无存,即便是身坠无间炼狱,即便是此身之后,身败名裂,
即便是拼上此生的一切,挣扎着,扭曲着,奔赴胜利。
他握着拳头,白发苍苍,瘦骨鳞咱,双目如火,此心苍龙。
像是当年年少,对自己呐喊。
「要赢啊。」
「姜万象!!!」
后来的史书上,许多的史家不明白,姜万象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让赤帝退位,有的人说,他是要在最后突破名的安排,成为真正的帝王,却也有人说,他这样的人,从庶出子一路走到最后,二分天下之势。
曾经主动引导了天启十一年秋的秋猎和之后的裂变、
他这样的人,最不在意什么名义。
他只是如不知道疲惫的苍龙猛虎,去吞下中州的要害之地,去在最后大战之前,汲取一切底蕴,去握住一切可能增加胜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