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如晖似乎颇感意外,迟疑了半刻后,才回道“徐大人是喜欢明知故问吗?我来自大景的苗寨,自然是保守派。桑桑没有和你说过吗?当年古苗疆分裂以后,保守派被迫迁徙到大景深山。”
“我是随大部队迁徙过程中,途经燕州时叛逃出来的。”
这话说完,身旁几人也是朝徐安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库尔吉三人和严如晖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他们是来自大景,换言之,也就是保守派。
可徐安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徐安脸色一收,却肃然道“严大人又在撒谎?保守派规矩严明,承袭了古苗疆沿袭了数百年的陋习。当中最严厉的一点就是,禁止族人私自外出,接触外面的社会。一旦发现忤逆者,必然严惩不贷。”
“按理说,你们若叛逃,保守派的人不会容忍你们隐匿四十年,你们早该被抓回去处死!可你们为什么没有?”
严如晖当即有些色变,但转瞬恢复正常,“这不难理解。他们没机会进入大乾,其一大景和大乾是宿敌,任何进入大乾的景国人都会获罪。他们不是不想来,是来不了!”
“既然几十年前来不了,现在就来得了?还有,如果是大景企图在我朝境内散播血蛊瘟疫,何须选择在沧州动手?直接在陇西境内散播,不是更加直接?大景无法进军中原,唯一的拦路虎就是陇西大军!他们要散播蛊毒,为何不先对陇西军下手,而是选择在千里之外的沧州?这不符合常理!”
“这个”
“再者,库尔吉在跟我说明大景国的阴谋时,数度向我特别指明一点,他们是大景的苗疆人!我本无疑心,但听她三度指明这点,反倒让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她要特别指出?难道是害怕我会认为他们来自大奉?最最可疑的一点是,你如果是保守派,如何能到药王岛?当年又如何给桑槐赠书?要知道的一点是,药王岛与激进派关系极好,却是严禁保守派上岛的。这点,桑小医仙应该最清楚!”
桑槐听了这话,也是深感蹊跷道“你说的没错。师尊从来不允许苗疆的保守派登岛,而且保守派迁徙后是不可能来到大燕的”
严如晖彻底语塞,目光暗沉地盯着徐安。
徐安却没有理会他此时颇带敌意的神色,继续开口道“严大人无法解释这些问题,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你不是来自大景的保守派,而是来自大奉的激进派!”
“激进派是不会对族人禁足的,更没有那么多繁重的规矩。大奉和大乾的关系相对友好,很多大奉人加入大乾国籍后,也都可以为官。在南境,就有很多来自苗疆的官员!而你确实是从军出身,但不是以流民的身份,而是自愿入伍,一开始就是军医官。你那十余名族人也是一样!”
“要证明这点并不难,我已经让庞奇传信吏部。只等吏部将你的官员档案送来,便可知真假!你们这十几个族人都属于激进派,且身世清白,都有战功。因此,库尔吉才有可能嫁入国公府。否则,一介低等流民,即便有了民籍,欧阳家族的人也不会看得上。库尔吉就不可能成为国公府的二夫人,不是吗?严大人。”
严如晖仍旧没有回答。
庞奇却已惊道“这么说来,严知府竟是大奉苗疆的激进派人物?可既是如此,他为何要布下这么大个局,并授意库尔吉他们谎称是大景人,还制造出散播血蛊这样的谎言?他这是想挑起大乾和大景的纷争?可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他若不是受到苗疆的压力,因何会杀死这么多使团官员,并绑走欧阳大人他们?”
徐安正色看着他,道“他没有吗?你忘了欧阳晋和杨宣等人在慕州做了什么了吗?”
庞奇道“没忘!他们制造了血尸杀人的假案,栽赃于大奉”
话说一半,庞奇就自己呆住了,似乎自己想到了原因。
徐安轻笑着,接着他的话,道“欧阳晋等人制造假案,栽赃大奉人行凶,其实是陛下想找借口吞并大奉国。但大奉国是什么地方?”
庞奇凝重道“大奉是严知府和他族人的故土!”
“那就对了。严大人虽加入了大乾国籍,但对故土还是深有感情的。得知大乾即将覆灭自己的故土,他会怎么做?”
“他会设法周旋,阻止战事兴起,保住自己的故国。所以他下毒杀害了使团官员,绑走欧阳大人三个,栽赃于大景苗寨,企图转移我们的仇恨。让陛下转而攻打大景,放弃对大奉的觊觎。但要让陛下相信是大景朝廷和苗寨之人联手作案,就必须有真凭实据!所以,他毒倒了杨统领,并坚决让大人你插手调查此案。他知道如果你认为始作俑者是大景朝廷,陛下就一定会信。”
徐安听了,伸手拍了拍庞奇的肩膀,道“庞寺丞果然聪明,一说便说中了。”
令人深感震惊的是,徐安的两个问题竟将此案的根源引向了另一层面。
在此之间,严如晖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一方的压力,他制造夜魔案,除了有心让他那对连体儿解脱之外,其实也有转移大乾兵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