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面前的血尸王逐步退去伪装,徐安一步步走进他的视野内,杨宣不难判断出自己陷入了一场布局之中。
而这场布局的最终目的,不外乎是要让他感到恐惧,并逼迫他承认自己就是杀害使团官员的凶手。
徐安清理着自己身上的血污,还不及回话。
那道先前在杨宣“脑中”响起的声音又传来:“是的。不然你还以为这世上真有什么血尸存在?”
这一回,那道声音没再刻意掩饰,恢复了本来的音色,以至于杨宣一听马上就认出了说话之人。
他猛然回头一望,却见身前三尺处,同样在清理身上血污的庞奇正在盯着他冷笑。
血尸王出现以后说话并不多,但与之退去伪装之后叫徐安起身所发出的声音,却是两种不同的音色。
而且,在问询杨宣是不是杀害使团官员的凶手时,血尸王的嘴巴都没动过。
换言之,在此之间,有两个人在说话!
除了扮成血尸王的萧尔沁之外,另一人便是庞奇,只是他刻意改变了自己的音色,让声音听起来阴森恐怖。
此番恢复过来,杨宣一听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而在刚才那一幕,杨宣若能保持半分的冷静,便也不难察觉到当血尸挡在门口时,庞奇早已从“被杀”的角落里爬了起来,并一直跟在他身后三尺左右。
杨宣此前听到那宛如在心头响起的声音,其实是庞奇从他身后发出的,只是那时杨宣极度恐慌,不曾发觉。
“你...你也活了...刚才一直是你在我身后说话?”
杨宣斐然道。
庞奇并未掩饰,大方承认道:“是。按照大人的意思,杨副统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寻常扮鬼吓唬,根本骗不了你。但如果是出现一只可悬空而立,弹指杀人,还能隔空爆物的怪物...那么杨副统领的心智再坚定,怕也很难保持冷静,不是吗?”
“当你见到血尸的嘴巴不动,声音却在你耳边响起时,是不是吓得腿软了?”
杨宣脸色忽闪,微怒道:“你...”
但他并没有对庞奇多说什么,只因他深知一点,能摆出这么一出大戏的主使者...并非庞奇。
豁然转身之际,杨宣脸有微怒,看向徐安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安一脸肃然,脱掉绑在自己身上的羊皮血袋,从一旁箱子中取出一件新外套换上之后,才开口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人?”
杨宣稍稍语塞,道:“我...我没有杀人!方才你让人假扮血尸诈我,我为求活命,不得不承认而已。我身为禁卫副统领,麾下三千禁卫,又是使团的武官之首,因何要杀死自己人...”
他蓦然改口道。
得知血尸乃是人为假扮之后,杨宣立马就推翻了刚才亲口承认的事实。
不得不说的是,如果杨宣这么辩解,理论上也能说得过去。
屈打成招与布局唬人,其实有相同的意义在。
都是先将人逼入绝境,而后迫使对方说出自己不想承认的“事实”。
而在这个“事实”上面,有真有假。
原则上,杨宣若如此辩解,站在断案的角度来说,若无其他实证,并不能定案。
徐安笑了笑,似乎料到他会如此辩解,微叹一声,道:“那好。既然人不是你杀的,那你就走吧!”
说完,便背过身去,并示意萧尔沁为他让路。
杨宣迟疑了一会儿,冷面想要离开,但又在即将跨出货仓舱门时,回头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为何怀疑我?”
徐安虽已经让他离开,但杨宣自己心里清楚,若非有合理怀疑和证据,徐安不会费力布下这场试探之局。
徐安回过身,严肃望着他:“其实我一直都未曾怀疑过你,即便使团遭遇截杀,你身处慕州军营不曾出现,也没有怀疑过!直到你杀了大奉一船的人,我方才对你起疑。只因...你的疏漏太大,证据的指向太过明显。不过不怪你,毕竟你并非专业的杀手!”
杨宣道:“我哪里出现了纰漏?”
“你不该留着那几件凶器,更不该在杀光奉国船上的人后,将凶器搬到船上。当然,你此举的目的是嫁祸给奉国人,并想借此诱导我定案。只是,你为何杀人之后没有布置一下现场?”
“布置现场?”
“你说过,你登上奉国的商船后,他们自知败露,一见面便开始对你动手,是吗?”
“是!”
“这句话就撒了谎!死在商船甲板上的奉国人,大多都只有一处致命伤,乃一击毙命,且手中的刀剑都没来得及拔出。试问,一群见面就想杀人的奸细,为何拔不出自己手中的刀?若他们真想拒绝你的搜捕,恐怕在你登船时就已经拔剑了吧?为何会让你登上甲板?”
“他们想诱杀,只不过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