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用一种很悠闲的态度在长安城内闲逛着,买了一匣脂粉,又买了些酸酸甜甜的吃食,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凶巴巴的道:“再看就戳瞎你的眼睛!”
清欢收回目光,啧啧道:“三师姐真凶!”
一旁正在处理政务的陆晨迦闻言,好奇道:“三师姐?你是说书院后山的三先生吗?”
清欢跟夫子有师徒之实,是很多人知道的事,再加上无论是瓦山还是清净寺,都没有女尼,所以清欢口中的“三师姐”自然是书院那边的三先生余帘。
清欢点头,赞道:“夫子曾经说过,极西干旱之地有一种蝉,此蝉匿于泥间二十三年,待雪山冰融洪水至,方始苏醒,于泥水间洗澡,于寒风间晾翅,振而飞破虚空。
短短一句话却藏尽了无数至理,生命的积蓄,生命的蜕变,生命的自由……”
陆晨迦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震惊道:“二十三年蝉?明宗宗主林雾?书院三先生余帘?可林雾不是男的吗?三先生虽然低调,但应该是女的吧?”
清欢感叹道:“佛宗常说,色身是空,是一具臭皮囊,但三师姐的色身,却是苦海之舟……不仅是身体蜕变,连心灵也在蜕变……
从第一年蝉到第二十三年蝉,从见山是山,到见山不是山,再到见山还是山……身心一步步蜕变,到最后的绝对宁静,好神奇的历程……”
陆晨迦有些听不懂清欢话里的意思,不过还是如往常一样,默默地记了下来。
“轰隆——轰隆——”
一阵阵沉闷的雷声响起。
陆晨迦下意识的仰头看看晴朗的天空,茫然道:“打雷了?”
清欢摇摇头,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片刻后,他捧着一叠拼凑碎布出来,那是由上百块碎布拼凑而成的一袭百衲袈裟。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门口的酒徒,突然出现在门边,依靠着门框,目光灼灼的盯着清欢。
陆晨迦看看那酒徒,再看看清欢,不明所以。
“别这么看我,我好歹也算是书院的一员。”
清欢笑着回到院子里,将袈裟放在桌上,对门边的酒徒道:“就算是叫化子,也还有个破碗呢,更何况我这袈裟早就被人戳了个洞……”
说话间,一个穿着棉袄的书生,出现院子里,左肩上有道血渍。
陆晨迦连忙起身,跟着清欢一起行礼:“见过大师兄(大先生)。”
书院大先生李慢慢微笑着道:“师弟,女皇陛下。”
门口的酒徒站直了身子,蠢蠢欲动。
清欢猛地朝他看去,平淡温润的眼神中,此刻却迸发出无比凌厉的视线,甚至产生了宛若实质的金光。
酒徒身子一僵,缓缓重新靠上了门框。
清欢这才收回视线,笑着道:“大师兄不妨坐下喝杯茶?”
李慢慢看看四周,特别是门口的酒徒,微笑道:“师弟这里也不容易,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清欢沉默了片刻,道:“也不差这一会。”
一个道人悄无声息的出现。
陆晨迦突然觉得空气变得压抑起来,似乎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让她觉得异常的沉重。
清欢,李慢慢,道人,酒徒,四个人都没有故意散发自身气势,但仅仅四人聚在一起,就已经对知命上境的陆晨迦产生了极大的压力。
清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劳烦女皇陛下去沏几杯茶来,能喝到女皇陛下沏的茶,相信他们都会给个面子的。”
陆晨迦重重的松了口气,连忙道:“好,我这就去。”
……
当年知守观高手围攻书院柯浩然,尽数败北的同时,也逼得柯浩然将自己的修为推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境界。
抵达那种境界的柯浩然,很符合自己脾气的拔剑向天挑战,最终受天诛而死。
谁也说不准这是不是知守观原本的目的,总之,夫子将柯浩然的死,迁怒到了道门头上。
于是怒而登桃山,斩尽了满山桃花。
知守观的观主陈某,连同悬空寺的讲经首座联手对抗,却依然不敌夫子。
于是讲经首座被迫立下誓言,永远不得出手——那秃驴钻了个空子,悟出了“言出法随”,不出手,只出口,再加上金身成佛,与大地紧密相连,无人可破,所以哪怕誓言在身,不出手依然是世间最顶尖的修行者。
而观主陈某,则被夫子驱赶到南海,在海上漂泊了数十年不得登岸。
如今夫子登天,陈某自然也解放了,他上岸后,便是书院最强大,最危险的敌人。
一旦让他进入没了朱雀大阵守护的长安,那唐国就完了,书院也完了。
所以李慢慢一直拖着陈某,给其他师弟争取时间。
……
无距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