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打起精神,让人传召西突厥的使臣。
然而等西突厥的使臣到达牙帐当中时,拔灼的嘴张得老大,几乎都能吞下一整个鸡蛋。
无他,吃惊,太吃惊了。
面前这位西突厥的“使臣”,他实在是太眼熟不过了。
想当初他父亲真珠可汗乙失夷男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在漠北与西突厥会盟过。
面前这位“使臣”,不是别人,正是西突厥的叶护,阿史那贺鲁!
“你……你是……”拔灼指着阿史那贺鲁,半天没说出话来。
“可汗别来无恙?”阿史那贺鲁笑着拱手道。
拔灼半晌后终于缓过神来,面色惊喜中又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阿史那贺鲁亲自前来,到底是为的什么?
你说他是鸽了薛延陀没有按照约定去进攻安西都护府牵制唐军吧……这的确是西突厥干的事儿。
之前他倒是怀疑西突厥怕了大唐,可现在就在这种危如累卵的时刻,西突厥叶护竟然亲自来到了薛延陀牙帐当中,这可让拔灼有些摸不准脉了。
这西突厥的戏里,唱的是哪一出啊?
但惊疑归惊疑,礼节还是要有的。“原来是阿史那叶护当面,失礼。”拔灼礼节很到位。
二人又寒暄一番,而后拔灼直来直去地问道:“不知叶护前来我薛延陀牙帐,所为何事?”
倒不是说什么草原人性子直,实际上草原人比特么谁心眼子都多。
主要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危急得紧,拔灼根本没有心思和阿史那贺鲁玩什么弯弯绕,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这种紧要关头,要是还打谜语的话,那可是真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来能有何事?”阿史那贺鲁畅快一笑:“听闻薛延陀有难,特来助你!本次某共点齐五万兵马,前来薛延陀助战,还望可汗莫要嫌弃我等兵微将寡。”
听到阿史那贺鲁的话,拔灼真是惊了。
不是,哥们儿?
你有病吧?
你特么有这份心,早去打安西都护府,帮我分担一下压力啊?
现在特么可倒好,大唐集结了数万兵马,带着一群小弟过来殴打我了,你才想着帮忙——还是特么来我这帮忙,你说你图什么呢?
这样想着,拔灼也问出了口。
当然不能那么直接,肯定是用高情商的方式。
“叶护能来助阵,本汗感激不尽。”拔灼先是道谢,而后话锋一转:“只是本汗不明白,为何先前叶护不按照约定,对安西都护府发起进攻,帮助我薛延陀分担一部分压力呢?如今大唐已经点起三万兵马,前来征讨薛延陀,此时前来助阵,叶护不觉得有些晚吗?”
“晚吗?”阿史那贺鲁呵呵一笑:“我怎么觉得刚开始啊?”
“嗯?”拔灼闻言,一下就精神了。
刚开始?
这么自信吗?
“不知叶护为何如此自信?”
阿史那贺鲁笑笑,而后说道:“以我观之,若是当初配合可汗,对安西都护府发动进攻,实际上对于牵制大唐军队也并不起什么作用。”
“安西都护府足以应对我大突厥数月进攻而不乱,甚至还有进行反击的可能,前年那郭孝恪便是如此,此人最擅长防守反击,若是我一时不慎,被那郭孝恪所牵制,非但不会削减可汗这边的压力,甚至自己也会陷入对安西都护府作战的泥潭当中。”
听到阿史那贺鲁的这番话,拔灼仔细品品,竟然发现他说的还特么挺对的。
没毛病啊,老铁。
“与其如此,莫不如引兵前来薛延陀。”阿史那贺鲁露出自信的微笑:“我可是听闻,本次大唐对薛延陀作战,李世绩总共就带了两万余兵马,而李道宗只带了不到一万人,就这三万人,怎么可能是我等的对手?”
“如今你薛延陀尚有十万可战之兵,我又带了五万勇士,这十五万的兵马,就凭大唐这些人,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届时合兵一处,将大唐击败,你我的目的,不也都达成了吗?”阿史那贺鲁最后说道。
你别说,听到阿史那贺鲁的这番忽悠,拔灼的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
对啊,要能在这次战役中,彻底击溃李世绩和李道宗,那大唐不就大伤元气了吗?
届时我本部直取幽州,活捉那李象,逼迫大唐求和……
而后从后方进攻安东大都护府,与新罗、倭国合兵一处,北方的战局不就彻底盘活了吗?
越想拔灼越觉得合乎情理,眼睛也越来越亮。
“叶护此言,令本汗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嗳,我也是恰逢其会,当不得可汗如此夸奖。”阿史那贺鲁谦虚地说道:“本部兵马尚且在外,容我令人传他们前来牙帐。”
“也好。”拔灼满脸兴奋地说道,紧张了好几个月,终于是开心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