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极少,说话也缓缓的。
但声音却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和激荡,如雷鸣,似海啸,轰隆隆震的人浑身战栗。大家彼此相望,既错愕,又激动。
尤其年轻的男人们,心脏怦怦跳动。
心底仿佛,忽然生出了勇气与力量。
却不明白那是什么,又无法表达出来。
那些似曾相识的话语,似乎穿越了时空,忽然出现在此时。
感觉却大不相同。
以前只是在电影,或电视剧里看到有那样的人,说那样的话。
显得有些空泛,总难以清晰感受到。
如今世道沦丧,遍地是吃人的怪物,人类朝不保夕,处在灭绝的边缘。
忽然对这些话语,有了新的感知。它们不是戏文,不是空乏的大道理,而是曾经先辈用鲜血凝成的决心,字字珠玑,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威力,令人下意识挺起胸膛,又止不住想哭。
因为,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每一个幸存者,每一个逃亡队,每一个庇护所……都在讨论生存。最大的主题,永远是躲避丧尸,以及寻找食物。
如果侥幸到达一个僻静的地方,并且获得许多食物。
幸存者往往要极尽放纵,醉生梦死。
总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仿佛老鼠。
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而无声无息,是末世里不错的归宿,许多人求而不得。
积极的人,或许会思考种植粮食,修建防御工事,以抵抗丧尸袭击。希望打造一个桃花源式的庇护所,不要被丧尸寻到,也不要被别的幸存者寻到。能平平静静地活下去,就是末世里最大的幸福。
这已经大家能做到极限了。
至于未来……根本没有未来。
绝望,是这个世道的主流基调。
而现在有个人,站在你面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世上没有桃花源,也不必奢求躲避丧尸。人类与丧尸的战争,无可避免,而人类必将赢得胜利。
他说这些的时候,这个营地所有的人,都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静静听着。
但这所有的人加起来,尚不足百。
而里面,还有大量的老人和孩子。
那么,靠什么拯救世界?
听着就像个天大的笑话,像疯子的呓语。
“灾变之后,每个人都朝不保夕,人心惶惶。遍地是吃人的怪物,甚至,吃人的人。世道已经绝望到,许多人,活生生掐死,或溺死了自己的孩子。因为担心自己出事后,没人照顾他们,他们会被丧尸吃掉;更担心,他们落入别的幸存者手里。
大家都在逃亡,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从一个庇护所,跑到另一个庇护所;从活着,跑到死去……漫无目的,居无定所。然后就是不停哭泣,不停地死人。往往在某个地方,得到短暂的休息,就会因为各种内部矛盾,各种琐碎的冲突,造成更大的悲剧。
我们像狼狈的丧家之犬,被怪物驱赶着,追逐着,不停逃亡。
甚至都不敢转过头,对着他们叫两声。
丧尸的数量庞大而恐怖,并且还在变异,越来越强大,一点一点挤压着大家的生存空间。到了后面,连逃亡都成了奢侈的事。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村长出现了。”
他对着怪物,发出了人类自灾变以来,第一声怒吼……”
——节选张秋枫《谭弘明回忆录》
张文书讲完之后,就让大家散了,继续去干活。
众人情绪高涨,又半信半疑。
情绪高涨是听到了久违的话语,勾起了许多记忆中,或人类历史上的往事;半信半疑,是现实生活还很窘迫,似乎没那么激动人心。
张文书让骨干成员,留了下来,又开了个小会。
“大家要记住今天讲的内容”,他让众人团团而坐,拥簇在一起,说到:“接下来,就是不停地重复,要跟周围的人,反复去讲。”
靳霖皱眉,笑道:“队长,做自然能去做的。我也能记住七七八八,不过,你让我去讲,我怕是讲出来,没你这样的效果……”
其他人闻言,也都点了点头。
张文书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先去讲,能讲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目前不是考虑效果的时候,能去做,就是成功。”
众人心里,这才放松点。
秦姐给倒了碗水,张文书端起来,饮了一口。方才讲了许多话,喉咙有些干,他喝完水,又将衬衫的纽扣多解开了一个,感觉舒服了些,续道:“还有一点就是,想让别人相信,首先,我们自己得相信。那么,我在这里问一句,我刚刚讲的东西,大家信不信?”
众人不自觉地笑起来。
秦姐笑道:“我信,你说啥,我都信。”
虽然像是开玩笑,但言语坦荡,确实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