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美如同出自最出色画师的笔下,因为他存在着,所以【美】这个有了现实的具象。
西楼兰只恨自己没读过几年书,说不出什么肤若凝脂,鼻似悬胆,眉如远山之类文绉绉的赞美。
但只要瞧见那双眼眸,所有的一切就都像是黯淡了一样,那并非如同星辰,而是,而是像整个世界的光都映照在其中。
没有人敢和这样的眸子对视,无论是饱经历练的商贩,还是刀口舔血的护卫,所有人在看见那双金色眼眸的时候,都会自惭形秽地垂下头颅。
西楼兰也不敢,她觉得自己再看下去,会因为无法呼吸而被自己活活憋死。
梦境的最后,少年带着笑意对她说:“月落城,如果你想找我,就去月落城。”
随后就转身离去,留下一道如琉璃般梦幻的背影。
西楼兰突然间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似从梦魇中醒来。
四周一片静谧,没有风,也没有月光,仍然燃烧的篝火冒着几缕灰烟,消散在如水的夜色里。
那位少年已经不见踪迹,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但西楼兰总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一块。
他走了吗?
虽然在这茫茫荒漠,独自踏上旅途不亚于自寻死路,但对于那样的少年来说,又似乎并不奇怪,他好像并非现实中存在的事物,就像是……随时就会飘散的烟,转瞬即逝的烟花,或者易碎的琉璃。
那样的人,才不会长久地滞留在一处地方,只是……
“月落城?”
西楼兰喃喃着,内心第一次有了对某个地方的神往。
古朴而清越的铛铛声在营地上空回荡,商队的骆驼正在悠闲地蹭着同伴的毛皮,少年的不告而别并未引起注意,或许很多人还以为那只是夜里的蜃景。
西楼兰怅然若失,远远望了一眼商队中央金色的肩辇,能瞧见黑色纱帘之下仅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还好……
那肩辇之中是真正的大人物,如果有谁能得到少年的垂怜,一定得是那样的人物吧。
只是现在看来,就算是她也没能让那少年驻足半步,西楼兰有些庆幸,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天还没亮,但西楼兰显然已经睡不着了,她爬了起来,决定去解决点生理问题。
自然也没走多远,只是当她重新穿戴好衣衫时,眼前忽地闪过了一丝柔和的光亮,一闪而过,像是某种门扉打开又关闭。
那绝非沙漠里能出现的光芒,无比违和,西楼兰心中一颤,疑心是自己眼花。
如果是往常,西楼兰应该会怂怂地跑回营地,将发现告诉护卫,但今天,或许是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作祟,西楼兰脑海中闪过一个离奇的念头。
难道会是他……
西楼兰当即伏低身子,蹑手蹑脚地靠近,果然,不远处的沙地上站着一道可疑的身影,手中捧着某种东西正散发着银色的微光。
西楼兰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真切些,下一秒,凄厉的破空声呼啸而来,一道光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卧槽啥子玩意!”
西楼兰定睛望去,只瞧见一根泛着银光的羽毛笔直刺在脚下的沙地上,尾羽几乎贴着她的额头掠过,只要偏上少许,就会将她的颅骨洞穿。
最可怕的是,对方根本没有出手的动作,西楼兰嘴唇一颤,整个人往后跌坐在沙地上,扯开嗓子就喊。
“马,马贼!有马贼啊!”
不远处的营地躁动起来,守夜的护卫提着火把赶来,那黑暗中的身影并没有继续动手,而是眼神古怪地打量着西楼兰。
“什么人!”
来人是一个背着长枪的少女,叫燕翎,是那位护卫长的学生,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西楼兰一直不喜欢她,她向来不喜欢这些英姿勃发的女人,这会更加凸显自己的平凡。
但此刻,西楼兰只想给对方磕一个,毕竟有事她是真上啊!
燕翎眯着眼,火把的光芒驱逐了黑暗,照亮了黑暗中的来客,出乎意料,那是一位看上去相当年轻的女子,灰色的贝雷帽下一头波浪般的银色卷发披散在肩头。
她裹着灰色的遮风袍,背着一个画板,身后的行囊里还插着大小不一的卷轴,被惊动而围过来的护卫们见状,不免有人笑出了声。
“西楼兰,这就是你说的马贼?”
这是没道理的,眼前的银发少女身上连武器都没带,从装束上看就像是流浪画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戈兰沙漠这种鬼地方,只有那位叫做燕翎的少女,目光凝重地盯着西楼兰脚下的羽毛笔。
西楼兰嘴唇动了动,没有出言反驳,因为她还没有晃过神来,刚才那个瞬间,她是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好像改变了主意……
“你见过他。”
银发少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