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顷刻间。
当朝首辅的威严全开。
高拱瞪眼怒视,直逼玉田伯蒋荣。
“本官位列中枢,执掌内阁,岂容尔等诬蔑?”
“午门乃宫闱禁地,入得大内,出入皆有律法规矩,尔等堵塞宫廷,意欲何为?”
“当众诬蔑当朝首辅,尔等意欲何为?”
“天子有恙,文武臣下当恪尽职守,在衙当差,在宅祈愿,尔等于此,意欲何为?”
首辅是什么?
说好听点,是皇帝信任,以其总领中枢朝堂,天下文武。
而要是说的直白一点。
首辅但凡用些手段,那就是权倾朝野的权臣!
莫说是破家灭族,就是株连九族,也未尝不可做到。
玉田伯蒋荣不过是外戚,从未掌权,只是坐享富贵罢了。
此刻眼看高拱已经是勃然大怒,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连连后退数步。
高拱眯着眼看向这些人,冷哼一声,挥袖侧身,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而蒋荣虽然是后退到人群中,却似乎又觉得只是如此,颇为丢面子。
他已经是拉着安平伯方承裕,也不看高拱,而是冲着午门内喊话。
“臣等要见皇上!”
“奸人勾连,阻断内外,臣等要见面圣!要见陛下!”
先前高拱大怒,这些人倒也不敢直接冲着高拱去喊话,可话里话外却是难听的很。
高拱亦不愿搭理这些人。
在他看来,这帮勋戚和只能靠着蒙荫继承的勋贵们,不过就是一群饭桶罢了。
不。
甚至连饭桶都不如。
饭桶里装的是米饭。
他们这帮人装的全他妈是屎!
现在这些人就连脑子里也装了屎!
高拱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些废物的讥讽和蔑视。
倒是镇远侯顾寰,冷眼看向在场众人。
他沉声开口:“宫闱,出入自有规章,诸位请陛见,喊一喊也就是了,能否得见亦非元辅与我等能置喙的,皆要看宫中是否会来人传谕。”
顾寰嘴上说的算是客气了,但心中对这帮人的看法,也是觉得他们大抵是疯了。
就连奸人勾连隔绝内外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们当真觉得在皇帝近期屡屡动作之下,会有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完后。
顾寰转身看向憋着气的高拱,脸上微微一笑。
他倒是清楚的很,别看高拱如何气恼,可还真就拿这帮废物没半点办法。
都是勋戚蒙荫之人,如非大逆之罪,朝廷和内阁是没办法拿他们是问的。
与国同休,勋戚一体。
还真就不是说说而已。
顾寰开口道:“元辅,你我还是回阁中做事吧,总好过在这外面吹风受寒的好?”
这位镇远侯几乎是连哄带推的,将高拱给拉进城门洞里,消失在午门前。
见高拱和顾寰走了。
方承裕和蒋荣却是急了。
“哎!”
“高肃卿!”
“顾寰!”
“你们怎么就走了?”
“我们要见皇上!要请陛见!”
然而不论他们喊得多大声,也没有人回应他们。
倒是戍守午门的禁军官兵,立即封锁了宫门前的道路,防备这些人冲入大内。
眼看着自己等人一下子变得无人问津。
方承裕、蒋荣这帮勋戚蒙荫之人,忽然就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当下却是被架在了原地。
毕竟他们都喊出了要请陛见的话。
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时间就成了一根筋变两头堵。
若是走了,他们方才所表现的忠君为上,就都是虚言是假的。可不走,一直待在这里也是真的寒风刺骨。
且不论这帮勋戚蒙荫之人在午门处如何。
京师之中,各方却也因为他们这么一闹,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大内。
皇帝可能真的病重不治了。
这个揣测,开始在所有人的心头浮现。
玉河北桥东侧,南熏坊内。
因附近多是朝廷各部司官署衙门,加之此处亦是京师会同馆,每日往来的人就有很多,也正因此茶楼酒楼就自然而然的应运而生。
靠近东长安街的一处酒楼内。
二楼临街靠窗的位置。
六科廊给事中曹子登提前到来,点了一份鱼杂锅子,架在炉子上炖着,鱼籽金黄,鱼泡软嫩。
里面还放着几块老豆腐一同炖着。
而在锅外,桌上还摆着一盘蒜苗,一盘青菜。
除此之外就是一坛绍兴的黄酒,尚未开封,正浸在一只热水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