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异议?”
李毅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王薄均,高声道:“自然是对王知府买卖赈灾粮,勾结官兵欺压饥民一事的异议。”
吴甡面露疑惑,洪承畴则是神情淡漠。
李毅站在堂中,高声道:“王知府与此案关系甚大,按照大明律例,就算不回避,也不该在陪审的座位上。”
王薄均顿时一惊,没想到李毅一上来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李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诬陷攀咬本官。”王薄均一脸气愤的大声道。
李毅并不搭理他,而是看向上首的洪承畴和吴甡道:“冯振轩之死,乃是因为民乱。而为什么会发生民乱,就是因为延安知府王薄均贪污赈灾粮,又暴力对待饥民,我要求并案审理。”
吴甡看向一旁的洪承畴,见他面容平静,只能侧身看向王薄均。
王薄均低声讲明案件,吴甡这才有所了解。
他脸色阴沉,冷喝道:“李毅,你莫要为了脱罪,就诬陷王知府。不说民乱和贪腐有没有关系,就算有,你如何证明是与王知府有关?”
李毅看向吴甡道:“我自然有人证物证。赈灾粮被倒卖一事,乃是有账目明细,其中钱财往来,最为关键的就是王知府两个同乡。”
“那此二人呢?”吴牲问道。
“已经被杀人灭口。”
吴甡冷冷笑道:“真是笑话。两个死人,就想攀咬地方大员。”
王薄均连忙道:“大人容禀,倒卖赈灾粮一事,已经有了结论,是绥德知州马宁远所为,案犯已经认罪自杀,并且卷宗发往了刑部和大理寺。”
吴甡点头道:“王知府不需要慌张,此事本官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王薄均长舒一口气。
当初他用马宁远当了自己的替死鬼,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马宁远头上。
如今无论李毅说出多少真相,都不会有人相信。
“钦差大人,马宁远虽然认罪,可此案依然疑点颇多。”
“堂堂州县主官,竟然在监牢之中悬梁自尽,且王知府两位同乡,马宁远的妻弟尽皆被人所杀,这些……”
“够了。”
吴甡爆喝一声,毫不留情打断李毅的陈词。
他一脸厌恶的道:“此案案情清楚,又有案犯认罪伏法,绝无纰漏。李毅你就不要想利用此案攀诬王知府。”
李毅没想到案件有这么多纰漏,这个钦差大人竟然视而不见。
看来洪玉莹说的是真的,艾家真的已经买通钦差,要致自己于死地。
虽然早有预料,但望着一副清高做派的吴甡,李毅还是有些失望。
本以为地方官府蛇鼠一窝,贪腐成风,朝廷中枢应该会好些。
如今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钦差京官也是好金银胜过公正,整个大明官场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钦差大人果然断案如神,竟然一眼断定此案绝无纰漏。只不过有商贾范永年从王知府同乡手里采买过赈灾粮,而这些赈灾粮,却是从府库里运出来的,不知道作何解释?”
听闻此言,王薄均脸色大变。
此案一切关节人物,他都已经摆平。
只有范永年被李毅救走,留下隐患。
此人当初通过同乡还拜见过自己,粮食运输也是从府库直接运出去,当时有执单签字,做不了假。
若是此人出面,那么后果十分严重。
王薄均只觉得后背大汗淋淋,身体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甡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犹豫不决。
他可不想自己一来西北,就轻信贪官污吏,惹出笑柄。
此刻李毅转头看向一旁的书吏道:“烦请将我陈述疑点记录在案,今后上书朝廷重开此案。”
吴甡立马急了,连忙阻止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