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感受到外面有人在窥探自己,所以很快熄灭烛火,躺在床上。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打开纸条。
“旬日后朝廷御史将至,恐有凶险,望及时脱身。”
很显然,这是杨千总在向自己传递消息,让自己想办法逃跑。
看来洪玉莹说的没错,这次自己真要凶多吉少了。
兴兵的速度要加快了。
第二天,李毅再次去了一趟碎金酒楼,将御史十天后将到的消息传递出去。
他一方面让伙计传消息给李过和高小甲,让他们尽快完成对农会成员的组织分配,并且从碎金镇调配武器,武装起来。
另一方面,也让高老实、刘宗敏尽快查清楚碎金军官兵的态度,笼络住忠心可靠的人,甄别出可能的背叛官兵。
这两件事都不是一时之间能够办到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尽管李毅心中焦急,也不敢急功近利,务必要做好周全的安排。
要做大事,就要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识。
李毅能做到,可惜王左挂却无法做到。
随着官员排挤勒索越加横行无忌,降寇头目的日子越加难过。
尽管王左挂等人想尽办法讨好地方官员,但获得的只有鄙夷和辱骂,然后就是越来越明目张胆的敲诈。
就连普通降寇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响应招抚之策,返回家乡种田为民。
可是回乡才发现田产被豪绅霸占,前去理论被殴打辱骂。
更有受抢掠的豪强带家丁前来复仇,将降寇吊在树上殴打,抢掠财物后,让其活活冻死在寒风中。
一时间降寇人人自危,前去告官,结果官府偏袒豪绅,歧视他们。
上了衙门,先是被杖刑伺候,再被豪绅诬陷贼性不改,官府视实情不顾,重则大刑伺候,轻则带枷站笼。
一时间仇恨和愤怒不断蔓延,王左挂等头目就算再不愿意,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绥德,城外的军营中。
王左挂一脸怒气的走进大帐,里面十几个头目纷纷站起身迎接。
“混蛋。”
王左挂爆喝一声,一拳重重的打在桌案上。
老五走上前,连忙问道:“大帅,官府真不愿放了王皮子吗?”
“那狗官说王皮子擅离驻地,触犯军规,要斩首示众。”
一帮头目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只不过离开驻地,就要杀头?”有头目惊声道。
王左挂冷冷一笑,鄙夷道:“这帮狗官哪里是想杀人,他是让咱们出银子赎人。”
“他要多少银子?”
“三千两。”
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一帮头目都被这个卫指挥使的贪婪惹怒了。
“不能给他,这个狗官,前前后后从我们手里勒索了上万两银子,不能再让他得逞。”老五怒声道。
旁边的一丈青沉声道:“不给银子,王皮子的命还要不要了?你有其他办法吗?”
“大不了反了,像以前一样,杀狗官,救兄弟。”王五怒声道。
其余头目纷纷大喝道:“对,杀了狗官。”
“反他娘的。”
一丈青嗤笑道:“洪阎王可就在延安府待着,还派了贺疯子领兵看着咱们。反了?到时候怕都要丢了脑袋。”
老五又气又恼的握紧拳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头目皆是悲愤无奈,眸子里闪烁着仇恨。
“就算丢脑袋,也要反。”
王左挂突然开口。
一帮人都面带惊讶的望着他。
“李毅传来消息,洪承畴已经知道咱们要反。”
听到这个消息,头目们顿时陷入慌乱。
一丈青更是恼怒道:“老子早就说过,不要天天张口闭口反了反了,这下完了,洪承畴一定不会放过咱们。”
一个头目回想起洪承畴血腥的围剿手段,胆战心惊的道:“洪阎王可不是好对付,这下怎么办?”
“不如咱们主动向洪承畴磕头认错吧。”有人道。
“对,咱们凑一大笔银子,贿赂他。”
……
去年以来,洪承畴一直在围剿王左挂所部。
他不分男女老幼,对贼寇以及他们驻足的村庄,展开了惨无人道的杀戮手段。
杀的这帮头目都有了心理阴影,对他又恨又怕,最后被逼无奈接受了杨鹤的招安。
现在听说洪承畴知道他们要造反,都吓得心神大乱。
“够了。”
王左挂爆喝一声,目光中带着冷意,扫视着慌成一团的手下。
“你们这帮挨球货,一个洪承畴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不反!不反你们难道想一直被那帮狗官踩在脑袋上吗?”
王左挂的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