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墙青瓦,古柏粗拙,郁郁葱葱。
柏树下的石桌旁,江择天身穿白色唐装,左手拿着一本线装古谱,右手不时从檀木棋盒里拈出一颗晶莹透亮的玛瑙棋子,落在榧木棋盘上。
张哲翰走进院子,江择天眼睛没离开棋谱,淡淡说了声:“坐吧。”
“当湖十局?”张哲翰看着棋盘。
“当湖十局”是清乾隆年间围棋国手范西屏和施襄夏于浙江平湖对弈的十余盘棋局,杀法精谨,惊心动魄,登峰造极,出神入化,将围棋的高远意境体现得淋漓尽致。
“落子乃有仙气,此中无复尘机,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江择天说的是清代李汝珍对当湖十局的评语,却仿佛另有深意。
张哲翰若有所悟,但参不透个中玄机,起身施礼:“请师伯指点。”
“破神仙之局,须得天授之能。”江择天合上棋谱,指着棋盘道,“天上地下,便如这纹枰,风云变幻,皆于弈者指间。”
“您的意思是说,幻界最近发生的事,都和布道者有关?”
“他们是最接近规则核心的人。”
“祝先生和龚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择天沉吟片刻,问了和当初宁珙问的一模一样的问题:“你知道不周山的传说吗?”
“《山海经》记载,共工氏和祝融大战,怒撞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
“天柱折,说的是天梯断了,也就是从三维空间抵达四维空间的通路,被共工撞断了。”
“神话传说是真的?”
“哪有什么神,神话传说里说的全都是人的故事。祝融和共工都是人,确切的说,都是由人进化出的最初一批天行者。”
“如此说来,《山海经》记载的祝融大战共工,其实是一次天行者之间的惊天动地的大战?”
“对。他们代表着不同的天行者,祝融要飞升,共工不想被支配,所以二人水火不容,‘共工怒触不周山’说的就是不愿意飞升的天行者毁掉了天梯,也就是飞升的途径。在此后千万年间,飞升与反飞升的斗争从未停止,天梯不断被修复,又不断被毁,最后一次就发生在两百多年前。”
“可祝先生和龚先生不都是布道者吗?”
“布道者肯定不是天行者,也不是人类,他们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形态在幻界存续。”
“他们之间为什么要相互争斗?”
“我们无法理解高维空间的生命形态,但以我们地球人的视角推测和判断,高维空间也不是铁板一块,祝融和共工或许代表了高维空间的不同势力或意志。”江择天继续说道,“一方在极力维持从地球到幻界再到四维空间的升级秩序,而另一方则一直在试图破坏这种秩序。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所以,共祭会和祝先生是一方,您和龚先生是一方?”
“也不全对,共祭会和祝先生肯定是拧在一起的,但我们和龚先生却不是。我们只是方向大致相同,目的并不完全一致。龚先生的目的代表高维空间的需求,而我们的目的则代表幻界和地球人的需求,只是二者之间恰好方向一致而已。龚先生破坏天梯究竟为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我们的目的却很明确,就是要改变幻界规则,让人类和天行者能够自主选择自己的命运。”
聊着聊着又回到了高大上的远大理想,张哲翰更关心的是现实问题,“为什么最近出现了大量天极境?”
江择天反问道:“修复天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让天行者飞升。”
“换个视角再看看。”
张哲翰恍然大悟:“哦,是高维空间为了获得更多的合格天行者。”
“所以对飞升这件事来说,光有天梯是不够的,还必须有源源不断的达到飞升条件的天行者,这才是天梯意义的全部。”
张哲翰终于捋清了逻辑,“布道者不仅要修复天梯,还要培育出走天梯的人才行。”
“知道为什么黑水公司特战营全都是地藏境起步吗?”没等张哲翰开口,江择天自问自答,“地藏境是天极境的土壤,天极境又是诸天境的土壤,是源源不断输出合格的飞升者的土壤。”
天行者的系统晶片是共祭会生产的,尤其是b型晶片,只要放开后门限制,就有可能批量产出天极境,而这些天极境毫无疑问会成为诸天境的土壤。
“也就是说,大力神计划其实是祝先生所为?”
“不,据我所知,还有第三位布道者。”江择天答道。
“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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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凫村,逍遥居大门口,两名彪形大汉以标准的军人姿势站在两侧。
前厅里,舒琪正在和杜文则说话,后院传出清脆的鞭挞声和阵阵惨叫声,间或还有蔡琢妍的叱骂声。
看见张哲翰出现,杜文则站了起来:“少门主!”
张哲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