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娇老了,六十七岁的她为了不增加儿女的负担,一直坚持着几十年如一日的苦吃苦做,这又是一个夏日炎炎的天,二娇还在半山腰的碎石场里捡石头,一担一百多斤,她一日要捡七八担挑回家门口,一趟来回有六里地,烈日下的她汗水淋淋,一头华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那肩头上的重量压迫得她的脸上通红。虽然老了,速度却一点也不比一起干活的家属们差。黄昏吃过晚饭,月亮升了起来,二娇就坐在月下,挥着锤子,把捡来的石块扎成三公分大的小石头,等扎有了一立方的数量就送到工地上去换成钱。儿女们都说她年纪大了,不让她干,她却说,她做习惯了,不干活难受,其实,那抗日时受过伤的地方一到天下雨时就隐隐作痛。只是她觉得自己有着责任担当,她和自己深爱的丈夫们留下的子女都是她一生的最爱,只要她还活着能动,就要为儿女们尽一份力,这样在她以后去见丈夫们时才能无愧地跟他们说我已倾尽了所能对待我们的儿女。
二娇把扎石头换的钱一分分积攒下来,还加上国家每月给的抚恤金,除了买米花点钱,其它生活都是吃着自己种的菜,自己家喂的鸡下的蛋,她还有小儿子左林也二十六岁了,也正在处对象,女孩二娇见过,大眼睛,高鼻梁,真是人才一表没话说,工作单位也好,是在国税局当会计。这些年二娇吃苦积攒的一些钱,补贴了女儿出嫁、大儿左军结婚、还有罗成成家,已所剩无几,左林是她最小的儿子,她要拼了命的帮小儿子也把家成了。从夏到秋,从冬到春,日日夜夜,二娇从不歇息,她的钱匣子大大小小的钱票子都沾满了她辛劳的汗水,她经常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钱来数一数,计划着这些钱该给左林做些什么,她想像着小儿媳穿着大红嫁衣走进家门的样子,心里就喜滋滋地乐了起来。
左林憨厚,时常半夜醒来听到母亲还在门外捶石子的声音就岀来叫道:“娘,你快去睡吧,把身体都累坏了。”二娇应儿子道,你去睡吧,娘不累,再捶一会儿,好凑齐数量,明天又可拿去换钱了。天上的月亮望着勤劳的二娇,轻叹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为了了解一下左林女朋友阿娟的家庭情况,二娇让儿子明日礼拜天把阿娟接家里来吃饭。第二天阿娟就随左林来了,二娇乐呵呵地忙前忙后,做了一大桌子菜,热情地招待这个未来的小儿媳妇。顺问了一些阿娟家里人对她的婚姻的看法和有什么要求。阿娟回答说,“伯母,我家父母在农村杨林,我和左林处对象他们还不知道,按照农村的风俗习惯,是必须有人正试上门提亲的。”二娇听罢,说好。第二天,由阿娟和左林陪同,二娇就特地把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的,邀陈妹一起坐车到了杨林,下车后又走了十几里的山路才到了阿娟的家。
阿娟家门前有一条小溪,土墙黑瓦的房屋周围栽着几棵芘芭树,树上的芘芭还青涩着,门口蹲着一只小黄狗,见有生人来,旺旺地叫了几声,阿娟赶紧制止到:“小黄,别叫!”果然那狗儿就不吭声了,门里走出了一朴实的中年妇女,那是阿娟的母亲,听阿娟说明一行人的来意,很高兴地把她们迎进家里,一个没有左臂的男人坐在堂屋,这是阿娟的父亲。
一位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上甘岭战斗中失去了左手,回国后,国家要给他安排公职,他执意不肯,他说他爱他生活习惯了的杨林村,他要在这里带领村民建设新农村,这一干就是几十年,村民的生活条件都有了明显的好转,因为很爱聪明的女儿阿娟,在国家给他照顾指标可让一个孩子到国家单位上班时,他毫不犹豫地让女儿啊娟去了,让儿子阿刚留在了家里务农。二娇看着这一家朴实的好人,心里非常高兴,心里也非常佩服眼前这位未来的亲家公,他是一位和老左他们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陈妹是个阿庆嫂一样玲珑的人物,作为媒人的身份,把二娇家的背景向阿娟父亲介绍了一番,又说了专门来提亲的诚意,让他们有什么要求只管提。阿娟父亲见未来女婿虽显有些憨厚,但身体健壮,觉得跟女儿很般配,只说:“我很满意这门亲事,你的订好日子,到时来迎娶就行了。”
二娇心想,自己命也真好,摊上这么好的亲家,和陈妹一商量,当即回复阿娟父亲道:“那就把孩子们的婚期定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吧。”阿娟父亲笑着说,“好哇!”
回来的路上,那山道两旁的小花都在朝着她们笑,小鸟叽叽喳喳地陪着她们喜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