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对方也曾光顾过自家的生意,但不知为何,她始终对黎家有种排斥感。
沈长寿看着她道:“主犯斩刑,从犯流放。
还记得去年你在开平卫打的唐蝎子么?他和黎家有很大纠葛,关在府衙时有人试图用死囚换他出来。
后来故意送他到边卫做苦役就是为了钓出人,如今查明是黎家所为,人已押回一并问斩。
倒是钱桩身边的候子,真个流放去了边关,据说已经死了。”
“爹,你这么盯着小叶作甚?”沈存庚觉得怪怪的。
沈长寿瞥一眼好大儿,示意他现在别问,私下里再说。
沈小叶还在想,原来与拍花子一伙的唐蝎子,不是真的判了流放,他也就配斩刑了。
正单纯为坏人得到应有惩戒的她,没注意到大舅舅和表哥的眼神交流。
片刻后,她收回远游的神思,和大舅舅说起给徐家女儿挑选皮毛的事。
几步路而已,沈长寿很快帮她远出上百张,打包挑进徐家,好让徐筠尽情选。
待他留下小叶,自行回来后,沈存庚迫不及待的又问起刚刚的问题。
沈长寿怅然一叹:“黎家一倒,小叶的凶名远扬了。
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呀?”想想都发愁,但那天看见小丫头出示拱卫司令牌的人太多了,悠悠众口难挡。
他将家里的担心和儿子一顿讲,沈存庚不以为然,“爹,我们家小叶自己有本事,又有我四叔和我做后盾,将来哪里会在灵河县找婆家。”
“大言不惭,你连个童生试都没去考。”沈长寿推开他道,“牵上马,我们去拜访一些皮货商铺。
顺带问问,谁那里直接收不用硝的皮子。”
羊毛和貂毛倒是好清洗也好卖,但等那几车皮子硝好后,怕是有大量商贾从互市返回,他们就卖不上价了。
沈存庚欢喜应下,但转念又道:“爹,还是先去给工钱发了让大伙放假才好。
每个人五两银子,跟您从前一样的月银。”
“嘿,他们可比我得劲多了,吃的喝的都算上等。
行,银子呢,小叶给你了吗?”沈长寿也认为这个比较重要。
沈存庚:“给了,您等一下。”他跑回自己房间拿出张会票,“卖马的钱,但得去钱庄换银子。”
沈长寿见是六百两的,计算着得给钱庄多少,“你们,一路上都是收的这个?”
沈存庚小心的将会票收到背的布包内,“当然不是,金银和铜钱都有,小叶搬进她那屋里。
其实也就几百两,一路上的各项开支不少,特别是税,加起来得有四百两。
爹,我听戴掌柜说,太祖时舟车丝布、农具、笔墨等货物是不征税的。”
“正经论现在也免征,但进出城门关卡时,要看是谁,有无人关照。
有势,连进京城的文明门都不用交。”就沈长寿所见,越是大商家越有能耐弄到权贵的名贴,只要往税卡一递,什么税都免。
“各地府县日常开销大,自然想方设法多弄钱,寻常百姓哪里知道哪免税,只要收的不过分,自是让怎么交就怎么交。
小叶每过一地交税,是为省麻烦。”拿了人家的名贴,不仅每年出孝敬银子,有甚事也会被牵连。
他们平头小民的,还是交了省心。
父子俩出了二门就止住了话头,与白大爷告辞之后,沈长寿皱起了眉头:“都放假的话,谁看守车马,喂食二十多头骡子,可不是轻松活儿,我看白大爷兼顾不了那边的事。”
尽管两个宅子仅隔一条安贞门大街,但偌大的车队不能没有人盯守。
沈存庚道:“玄参有安排人负责守门打扫,说是陆将军的老仆。”
“有安排就好。”刚一出胡同口,他们父子就与快步而行的徐秀才遇上。
两人立刻下马打招呼,对方止步道:“咦,小公子回来了?”
“是呢,徐老爷,您面前小子当不起这称呼,还是叫我名字吧。”沈存庚连忙回话。
徐秀才哈哈笑过:“那我以后就叫你庚哥儿了。”自家女儿以后要嫁到灵河县的,与沈家交厚也有好处。
然后又和沈长寿道:“沈掌柜,前次你说想买宅院,如今教忠坊顺天府学附近有一个。”
“您费心了,我那兄弟在北居贤坊买下一个,近来忙着运送布匹,还没有请诸位一观。
改日,还请徐老爷赏光。”沈长寿前半年总在京城送布卖布。
大伙有志一同称呼他为沈掌柜,名头有了,但他对自家家底儿很清楚,别看这月卖的布匹多,但开销也增的更多。
再掏一二百两买房却没有人来住,纯属浪费。
但边上的沈存庚则不然,他听四叔和小叶分说过,不出十年,京城现有的房子都是抢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