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儿,吃些胡饼吧!就着这些热粥!」早起的翠荷端上一碗肉粥,再接下身边小鬟手上的胡饼,这便是李献可的早饭了。
献可见她轻步前来,将热粥与盘布上,再低下头将他案上的香炉打开,重新换了些香料,再压实。新
她提起的酥指上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她那样遮掩着,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手怎么了?」他置下碗筷,拉过她的手细看。
但她见四下小鬟皆在,连忙拉过了手,他才慢慢松开。
两人静立在原地良久。
「你手是在哪伤的?」他又问,这次语气愈加平和了起来。
「奴,切菜不小心伤的,伤口不大,奴已经涂过药了!」
「这还不大吗?」
「奴也不疼,没关系的,便晚点麻烦小鬟替我涂些药便是了!」
「奴先下去了!四哥儿快些吃。」她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留恋,便将端盘撤下。
她端下了盘,便动身进了小厨房开始和水揉面,一边揉一边思考着什么,一旁烧水炉上的热水在她面前腾起阵阵薄汽。
「翠荷姑娘,主君唤你去往他那里一趟!」一个小黄门倚在了厨房门口对她说。
她轻轻擦了手答了句好,便随那人去了李石的房中。
她见门半掩着,确实觉得有些不妙,便再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推门而进,见了李石侧着身子在小明窗赏着院里的玉兰。
「主君!您找我?」她揖礼依旧。
他轻点头,背着手,慢走到屋里的书案边坐下。
「你来府里有十余年了吧!」他傲慢的问。
「是!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你有二十岁了吧?」
翠荷乃顿,吞吞吐吐的回一句:「是,主君,奴马上过完生辰便二十了!」
「二十,也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了,十九便要放你嫁人的。你与二丫头一起长大,二丫头成婚也有五年了,你也该打算着了?」
她默默的点点头,未曾说话。
「可有选好的人家?你或有中意的郎啊?」
她摇摇头,方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如今二十,既无中意的郎君,又无过多的积蓄,那便由老夫为你作媒,媒选一个小吏人家嫁了,既可保你衣食无忧,说起来又体面,如何啊?」
「你且收拾下,先去夫人灵前叩拜,我打点些银子,你回你咸平老家一趟,回来了后,你便去清安寺伺候「通慧圆明」大师罢!便不在公子哥左右伺候了,再等些日子,便替你寻得官吏人家,风风光光出嫁便是。」
(注:通慧圆明大师——李石的长姊李洪愿的法号)
翠荷轻轻扬起头,无助的目光在屋内漂浮,从轻飘的帘子一直落到冰凉的地上。
「你不愿意吗?你应当知道,四哥儿,他如今十三了,我这正要打算着看选着大族的姑娘,为他定下一桩婚事来,也好让他安心读书,安心去科考罢!老夫说到这儿,你应当明白。」
翠荷默默的,眼中泛起了泪水,他知道李石所指什么,也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你知道,旗鼓相当,门当户对,四哥儿他未来的娘子,也应是精挑细选的贵族姑娘,那……」他动了动嘴唇,便不再说下去。
翠荷乃捂,叩拜再三,乃站起,回了自己的房中,安安静静的收拾着东西。
到
了晚间,她正将她睡的被褥整理着,一旁的桌子上放着打包好的行李。
对面床的小鬟带着三两好友而入,见翠荷安静收拾着,那小鬟便问:「翠荷姊姊,您这是去哪?」她多少带些讽刺。
但翠荷依旧微笑起,轻坐在床榻边:「害,我二十了,便要出去嫁人了,主君叫我先回老家去一趟,回来后,便要与姊姊妹妹的告别了!」
「姊姊是高就去了,嫁了人便不像我们这般天天伺候人,低声下气了!」
翠荷抿嘴:「不知是高就,还是深渊,便听天由命吧!」
几个小鬟作礼,便前去送她一些离别赠物,有玲珑的小玉坠、亲手缝制的攒了白绒的袖笼、毛绒的抹额、各式的点心与肉脯。
而她久久犹豫着,望着院里的玉兰,口中嘟啷着:「玉兰哪及梅花香?还是会宁的梅花最好看!」
说完,她关上小窗,独坐砚台。
她久久犹豫的,是不舍李献可,却又思考起什么,收了这份不舍。
「四哥儿,你我二人有别,你便好好的定下婚事了!好好成婚成家,」她将砚台上一方小盒子里的枯梅盖上。
再念,她是想再见清雅一眼。毕竟人生苦短,年岁茫茫,她若嫁了人,便是彻底的离开李家了,亦不知何年才能再见清雅。昏烛下,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