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好,俩兄弟上门提亲都被她拒绝,挤破脑袋想高攀皇亲,」
她将手上的袖子捋一下接着道:「又想丈夫疼爱,又想自个爱,还要家财万贯,有名爵俸禄,还要公子哥长的英俊潇洒,风流个傥,还要自个有名位,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竟是被猪油蒙了脑子一般,瓦子看戏看多了,相信什么十全十美。完颜文先前被贬,削了王爵一等,如今上李家提亲,摆明了想联姻,她还痴人说梦!」
「别个不想当棋子儿,她还非要当棋子儿!」
「我倒也不插手管这事儿,她握在自个手中的命,便由自个决断呗!」
完颜雍闻此,背手站在小轩窗外,望着仔细描摹线条的她,忽而伸手过来,吓了她一惊将头别过去,原来,他只是想抚一下她头上的翠华罢了。
他似是心事重重道:「姑父先前被罢官,前几日又被召还京城,复起为尚书令,昨日又拜右丞相。我昨夜与他在府里小酌,将此事也与他说了,他说待清茹出嫁时,他会到场的,便问你要不要去?」
「舅公要去?」
他轻点头。
「他去我也不去!清茹害得母亲够惨了,我如何能迎笑众人?」
完颜雍将手缩回,挥袖而去道:「不去算了,你就这点胸怀,我算是看明白了!」
「是,我就是如此,你这般不理解我,我也算是看明白了!」
这话既出,他便被激怒了,转头回来走进屋里凝视着她,此时说任何话似乎都略显苍白,只瞧了他将手指点在她眉心,让她再重复一遍。可她未曾再说一个字,完全不顾及他此刻的心情,依旧悠闲的描着线条,涂着颜色,黛青色的墨蓝在纸上晕出母亲那一对慈祥的小眉,朱砂色当做唇部的点缀,一袭薄如碧水的褙子衣,是母亲最喜欢的衣裳。
他在一旁杵立良久,她才问一句:「怎么?大王生气了?早些年头怎么没瞧着我是这般的心胸狭隘之人!」
倾而,她站起身,一袭鲜色窄袖裙立在他的面前。
「我便是这般心肠狠毒的人!」
说完她便躬首揖礼,悄然退去,消失在门径通幽处。
这一次,完颜雍似乎有点恍惚,自个是否真的错了,将曾经那般善良的女子逼成如此模样,心肠歹毒,六亲不认。
十一月底那吉日,清茹的婚仪选定在晚上
,因是二婚妇,所以依照风俗不得在白日里大张旗鼓的出嫁,而是要待晚上,由夫家打发的喜轿来,将她抬回。
这期间不得鸣响,不得叨扰居民,需得静悄悄的,娘家和夫家亦不大肆举宴,只是娘家这边召集几位亲戚吃宴,再回夫家那边同家人吃一次即可,这婚礼便就是这样一回事了。
当晚,窝论带了乌古论元忠来,完颜雍亦独自前来,奎可与檀檀也坐在一旁等候。
而那李石,自坐在那漆红的椅子上之后,便就没见他笑过。
一旁的几人,亦是安静处之。
「爹爹,爹爹!」
千等万待,爱女总算来了,她还是像十三岁那样那美,举手投足都是柔弱与温婉,变的唯有她一双黯然无光的眼睛,和身上简朴的婚装。
李石似是走也走不动了,由着下人的搀扶才将爱女拉过来,痛哭流涕,将事先为她挑选好的银镯给她戴上。
「茹丫头,这次,你定要好好的!去了王府,安好便是了!」
奎可与檀檀亦将一副鸳鸯珠玉的头面作礼,赠予她,千百种嘱咐,直至哽咽不能语。
清茹再三叩拜,叩拜完颜雍,再拜舅公,再拜兄长,逐而听了祗候人的通报,小敬辞去,一袭层次分明的品红襦裙,消失在红灯下的廊檐。
窝论未再说其他,瞧了她远去,便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细尘,抬头望了望这满屋的红妆,笑道:「老夫在常清坊置了一处小宅,那里景色宜人,本想着将这宅子留作献儿以后成家立业的住处,但老夫想,男儿要多磨,要靠自个的双手一砖一瓦的将自个的家业搭建起来。」
他回头再押了一口茶道:「便就将这小宅子,给茹儿吧!以前她头婚时,老夫亦是如此,不过,会宁不复旧亭台了,以前给的宅子便不作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