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区的部分次等使命也都听到了消息,动用关系购买通行令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可下城区的黎明安静一片,街道上只有日报的宣传官将写满‘安宁祥和’‘秩序井然’的报纸塞满各家的邮箱。
“您在乎他们的命?”爱格尼眨巴眨巴眸子,莫非安苏少爷通人性了,“据我所了解,您不是这样的人。”
“你说对了。我的确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自己的利益。”
颠倒的时间还有一半,白安苏不屑粉饰他的话语,他眺望着法洛尔的国度,灿金色的朝霞从云层缝隙间吐露了出来,他站立在法洛尔的最高处,少年伸出了手,仿佛握着世界的权柄,“因为他们走了,我才会留下来;若是他们不走,我反而会逃。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从来都是邪道。”
“混乱便是上升的阶梯。”
“若士兵走了,那我留下来便是士兵;若市政官走了,那我留下来便是市政官;若国王走了,那我留下来便是国王,这些都是我的子民。”
迎着晨星与朝霞,少年那藏青色的眸子仿佛与每一双黑暗中的眼睛对视,与每一个老人,青年,孩童对视着,与每一个惴惴不安的灵魂对视着,那少年露出了最纯粹的微笑,而星晨的残骸自少年面前坠落。
“若天上星星都坠落了,那便该由我留在天上。”
爱格尼沉默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灵魂深深地震动着,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眼前的少年是个异类,安苏并没有畏惧,甚至比没有同情,并未对平民窟的普通市民们而心生怜悯,恰恰相反,那少年只是感到欢喜,发自内心的欢喜,他甚至不会掩饰这份欢欣,这份邪恶,亦不会去粉饰太平,他接受着混乱,他赞美着混乱。
尽管如此,他却要留在了帝都,与被抛弃的棋子站在了一起。
是诅咒之子,是赐福之子,亦或者两者皆是。
“少爷,你赢了。”爱格尼沉默了许久,缓缓地道,“让您父亲来说服你吧。”
我爹也来了吗?
安苏眨巴眨巴眸子,却见爱格尼退后一步,拉开身后炼金马车的帘子,随着齿轮的转动,卡洛伯爵那低沉的面容赫然出现。
“老爹。”安苏觉得有些糟,他老爹肯定要强行把自己绑回家。
他用余光打量了晨星家的军队,卡洛伯爵很有实力,这支精锐部队大多由圣人组成,就算他与女仆小姐加起来也很难干过。
恩雅小姐悄悄牵着安苏的手,只等着少爷一声令下,他们就遁入阴影逃走。
“逆子。”
哪曾想,卡洛伯爵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安苏,许久许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要留下,你便留下好了。”
安苏感到了意外。
“这些年里,你最擅长的就是离家出走,我抓一次,你跑一次,我就知道你小子是留不住的。而你已经十七岁了,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卡洛伯爵摇了摇头,他那同样藏青色的眸子与安苏隔空对视着,“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离家出走,跟着你两个叔叔也来了法洛尔,所以晨星家族的人是关不住的。”
“大家都说,咱们是历史短缺的爆发户家族,但其实是因为你老爹当兵挖到金矿了突然富起来了,他们才知道咱们,就觉得咱们是爆发户。我们家在边境其实已经延续上千年了,世世代代都是守边疆的大头兵。”
“你老子我也没啥文化,这是我唯一能教你的知识了。“
“知道咱们家族的徽章【晨星】是怎么来的吗?”
“晨星,便是早晨的星星。但早晨却是不该有星星的,星星是属于夜晚的,到了黎明,天空上的其他星星已经离开了,唯独晨星还守在黎明,守在夜晚与白日的交界线上,守在太阳尚未出来的时间里,守在这段本没有任何光辉的狭窄时间里,这就是莫宁斯塔的使命。”
“我们是晨星,哪怕所有星星都坠落了,我们依旧要留在天空上。”
卡洛伯爵注视着安苏,
“贵族们都走了,你小子就留在法洛尔的天空上吧,而我则要回边境的天空了,刚接到了线报——也多亏你把那些二傻子使团忽悠在家里了——阿瓦德帝国开始向边境进军了。”
“战争已经开始了,给老子记住了,你老爹也是个兵,你老爹是靠军功封的爵,可不是他吗的什么傻卵暴发户!”
他吩咐士兵们驱动炼金马车,沉重的魔核雾霭蒸腾起来,这些炼金怪兽们发出整整的轰鸣声,将天地都给震碎。卡洛伯爵最后看了安苏一眼,他朗声道,“安苏,永远不要忘记,你是莫宁斯塔,要记着,现在正是黎明时!”
“还要记着,那句我还没来得及教给你的族语——”
晨星骑士们踏上炼金马车,藏青色的马蹄踏碎了寒冷的雾凇,整齐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亦回荡在法洛尔的上空,久久盘旋,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