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有对生命的尊重,对世间万物的敬畏。
现在他好像失去了这些东西,整个人越发越麻木了。
攻打岛国的时候,太安城也死伤了上百个士兵。
这些伤亡数字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好像死的这些人,是游戏里的npc一样。
这种麻木的感觉,让他有些恐慌。
李长安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变成高高在上的神,没有七情六欲,视天下人为蝼蚁。
刚才鱼咬了钩,然后没钓上来,他就叫了数十个百姓,把鱼塘挖开,放干里面的水。
指使这些百姓为自己服务,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害怕。
钓不到鱼,那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自己花钱雇佣百姓,把鱼塘挖开的行为,好像有些侮辱这些百姓了。
他们是人,不是奴隶,也不是牛马,更不是一件商品。
他们种地种的好好的,就因为自己一句话,耽误了他们的劳作。
李长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了。
觉得过分的,不只是李长安,那些百姓也觉得过分了。
就帮忙挖开一个鱼塘,就拿了人家十两银子,这种事情,让他们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们还以为,是挖开了鱼塘,一共给十两银子。
结果眼前的大人,竟然一人给了十两,这让他们觉得手里的钱,有些烫手。
陈少安的爹,看着手上的银子,在看着正在放水的鱼塘,佝偻着腰,开口说道:“这位大人,你给的太多了。”
“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其他百姓,也是纷纷把手里的钱拿出来,想还给李长安。
这位大人给的太多了,多的他们有些害怕。
他们怕这个公子哥,是不知道雇佣工人的价格,以后知道了,会认为他们这些人,合伙骗钱。
到时候带人回来报复,就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
听到陈老头的话,张甲第笑了起来:“老伯,你就拿着吧,你眼前的那位,可是大明最有钱的人。”
“他钱多的没地方花,你们就当帮他花了。”
陈老头看张甲第说的真切,小心翼翼的把钱收进兜里,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谢谢大人赏钱,谢谢大人赏钱,我们就在这边候着,你看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好了。”
十两银子,是以前两年的收入,拿了这么多钱,给人家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其他人也跟着陈老头,齐齐下跪,然后站在一边,等待着鱼塘里的水放干。
拿了人家的钱,就应该替别人办好事。
地可以明天耕,但是这钱不赚,明天就没了。
看着这些农户磕头,李长安叹了一口气。
张甲第看着他,有些忍俊不禁:“其他官员出行的时候,恨不得老百姓把头磕烂,表现的越卑微越好。”
“唯独你不一样,老百姓对你磕头,你还不乐意,好像受什么委屈一样。”
“我哪里委屈,我只是觉得,这些老百姓委屈而已。”
李长安叹了一口气:“都是爹妈生的,两条胳膊一个脑袋的人。”
“凭什么这么卑微。”
“人有三六九等,有阶级区别,这个我可以理解。”
“但是不管再怎么底层的人,也不能像一只蝼蚁一样,被别人随意吧踩死。”
说到这里,李长安自嘲的笑了笑。
“我可能没有这个资格抱怨,毕竟我现在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也是这种阶级制度的最高阶级。”
“我说这些话,总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张甲第看着他,摇了摇头:“李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人人平等的时代,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掌管京城和太安城的时候,和傻妞聊过公平这个话题。”
“傻妞说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从一出生开始就不公平,除非这个世界没有人,才能做到公平。”
“如果非要人人公平,那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努力干活的人,凭什么和啥也不做的人享受一样的待遇。”
“我们做不到公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个世界变得公平一些。”
“让阶级不要分的这么明显,底层的人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高层的人,也没办法随意的欺压底层。”
李长安看着张甲第,神情有些意外:“张兄,你这话说的,不太像是个忠君爱国的读书人啊。”
“哈哈哈,爱国不一定要忠君,忠君不代表着爱国。”
“这天下,可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