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
除了官方及极少数贵族,拥有足够抵抗激流、滚浪的大型船舶之外,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想要横渡大河,都只能通过羊皮筏。
说是‘筏’,其实不过是一只长宽各不注意丈,以木框为架、羊皮为面——虽可容纳三四人,却只能单人乘坐的方形漂浮物。
即便有了这羊皮筏,也不是说你就能坐进去,而后用双手划木浆划过大河,而是要紧紧握住那条横跨整条大河的绳索,一点点‘摸着绳子过河’。
很显然,大河在河南地以东的这片流域,并没有供人涉水而过的跨河绳索。
就连此刻,大军将士汇集着的地方,也是汉家花费了足足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艰难找到的水流稍缓处。
可水流相对较缓,必然就意味着相较于别处,这处的河床——即两岸间距更宽,且水更深。
也只有这样的地方——只有这般更深、更宽的河域,才能将汹涌而下的大河之水稍稍安抚下些许。
选择水流稍缓处,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至于这么做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
“禀将军!”
“遂营甲部都尉报:此处,大河两岸间距足近二百步——超过一里!”
耳边传来副官刻意压低音量的禀奏声,栾布只面色凝重的微微点下头,并没做出反应。
河宽超过一里!
足二百步!
这意味着汉军原定的一些计划,不得不做出一些发出巨大响动、极可能影响行动隐蔽性的改动。
只是栾布很清楚:事到如今,弓在弦上……
“按照原定计划,由遂营甲、乙都尉,各遣涉水司马先行渡河!”
“——渡河之后,涉水甲司马留守原地,开始搭设浮桥。”
“乙司马四散巡视,以免走漏风声!”
河宽出乎预料的宽,对于汉军此次行动最大的影响,便是浮桥的搭设工作。
根据汉家原定的行动计划,遂营都尉搭设浮桥的整个过程如下。
先以‘涉水士’,即善水之人游到对岸——游过去多少算多少。
而后,用射程、力量足够的远程武器,如建议投石器,将绑有绳索的石头投到对岸。
等石头投过去,也就等同于两岸之间,有了绳索相连。
再由先前游过去的‘涉水士’,将绑在石头上的绳索解下,并在稍远离河滩处扎下木桩,将一条条接连两岸的绳索固定住,前期工作便算是完成了。
到这一步,后续部分就容易多了。
由后续遂营部队自东岸开始,将一条条长木固定在三条横跨两岸的绳索之上,一根木头一根木头朝着对岸铺,一直到浮桥连接两岸位置。
相对先前,游过河、投石器扔绳索等操作,这一步的危险性大大降低,只是稍繁琐了些。
而在原定计划中,负责将绳索的一头投到对岸的投石器,大致射程便是二百步。
——毕竟是建议投石器,而非攻城用的巨型投石器,二百步的射程,已然算是鬼斧神工。
只是这二百步的射程,是单只投射石头的射程。
若是石头上,再被榜上一根二百多步——足四百多米长的粗麻绳,那射程不说减半,也总归是要打些折扣……
“用床弩!”
“将绳索绑在床弩弩箭尾部,直接射到对岸!”
栾布有了决断,其余众人即便是对这一方案发出的响动有所质疑,却也无一人出言表示反对。
——没办法。
原定的投石器,那动静也不算小;
如今投石器不够用,那就用备用方案:动静更大的床弩,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说到底,减小动静,避免被对岸——被河南地沿河地区的匈奴人发觉,是此战‘尽可能去做’的事。
做到了,后续就轻松一些,做不到,后续就麻烦一些、吃力一些。
但搭设浮桥、大军渡河,却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事。
总不能说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对岸,就取消了这次行动?
还是那句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此刻,那一辆辆被将士们合力推上前,其上搭载巨大床弩的二轮人力车,也恰恰正蓄势待发。
没有‘噗通’‘噗通’的突兀响动。
得到行动开始的指令后,涉水士们只悄无声息的在岸边下了水。
至于之后,是自由泳还是潜泳——各凭本事,反正水面上的水流声本就不小。
待游过对岸,并汇集在一起,原本各五百人,共计一千人的两支涉水司马,却只剩下不到七百人。
还没开战,这两部司马便战损超过三成。
但将士们根本没时间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