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左、右贤王——左贤王于单,是军臣最年幼的子嗣,出生于先孝景皇帝二年,如今才六岁,还在骑羊羔的年纪。”
“又是军臣唯一幸存于世的子嗣,军臣不可能让于单冒险。”
“而右贤王伊稚斜,又才刚在今年年初,于北地吃了一场‘败仗’。”
“军臣带不带伊稚斜一起来,都还两说……”
有了刘荣这一番分析,大家伙悸动的心才总算安定下些许。
——三十万大军,尤其还是匈奴人的纯骑兵集群!
自有汉以来,汉家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个数量级的匈奴兵马!
太祖高皇帝与冒顿单于白登之战,匈奴一方也才二十万兵马。
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差点把前线推到长安城那一次,老上单于也才带了不过十四万大军。
三十万,是汉家从没面对过得数量;
可去掉单于庭本部,以及左右贤王本部的七、八万,剩下二十来万,就是汉家见识过、经历过的数量级了。
虽然依旧庞大,且令人发指的强大,但起码不是没经历过、没打过。
再者,此番的情报,可是草原上最大的情报贩子:匈奴东胡王,汉长安侯——卢氏家族传回来的。
其中的水分有多少虽不好说,但肯定不会一点没有。
这不?
将单于庭本部直属兵力,以及左右贤王本部的兵马排除掉之后,刘荣紧接着,便开始挤这个情报中的水分了。
“至于长安侯所说的幕南、幕北二十二部,共计三十七个万骑,在朕看来,也多少有些夸大其词了。”
“——折兰、楼烦、白羊三部,是匈奴单于庭镇压幕南各部,制衡驻扎在南池的右贤王,以免幕南割据的三驾马车。”
“军臣就算是将这三个部族都带来,也不可能将这三个部族的六个万骑——即所有兵力都带上。”
“这三个部族各两个万骑,共六个万骑,至少有两个会被军臣留在幕南,以免激战正酣之时,幕南生出变数,军臣后院失火。”
“尤其是在右贤王伊稚斜,很可能被军臣勒令留守南池的前提下,这一点,更是毋庸置疑的。”
···
“再说幕北;”
“金山、休屠、林胡三部,之所以会各拥有三个万骑——比折兰、楼烦、白羊这‘三驾马车’都还各多一个万骑,是因为这三个部族,常年驻扎在匈奴版图极西,与大宛接壤之处。”
“唔,便似我汉家的燕、代、赵,类似匈奴西版图的戍边王。”
“金山部,更是常年累月的同大宛人征战,根本抽不出时间、精力畜牧,故而只得由单于庭负责供养其部众、军队。”
“故而,这三个部族——幕北这三个‘戍边王’,军臣也不可能尽发其兵。”
“三部各出一个万骑,以壮声势,或许会有;”
“三部各出两个万骑,只怕大宛人就要不安分。”
“三部各三个万骑尽出,那无论战果如何,等军臣在明年开春之后,重新自幕南北巡至幕北之时,只怕大宛人,早就将幕北给搅的底朝天了……”
说到这里,刘荣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从身旁的葵五手中,重新接回那卷来自草原的密报。
又看了看,才头也不抬的一摆手,示意郦寄继续说下去。
得了刘荣授意,又有刘荣方才那番话,为密报的内容挤了一波水分,殿内众人也算是彻底安下了心。
——不到二十万,那就好办了。
汉家上下,可是早就做好了汉匈大决战的心理准备!
既是大决战,那双方投入的兵力,就不大可能低于二十万。
要知道五年前,吴王刘濞举兵谋逆,联合关东各宗亲诸侯‘诛晁错,清君侧’时,单就是刘濞的吴国,就拉出了足足二十万叛军!
虽然这二十万兵马,是刘濞尽发吴地年十四以上、六十二以下的男丁——几可谓倾家荡产才凑出来的,但也足以说明问题。
二十万,说少不少,但对于汉家的君臣而言,汉匈一旦大兴干戈,那匈奴人在前线摆出二十万大军,还算不上出乎汉家君臣上下的心理预期。
更何况即便这二十万,也还是有或多或少的水分在其中……
“如此说来,金山、休屠、林胡三部,大概率只能各出一个万骑。”
“折兰、楼烦、白羊三部,也最多只会调总共四个万骑,参与这场战争。”
“——少了这六部的八个万骑,便是少了四万八千。”
“余下各部,就算真如长安侯所言,都无一或缺的被军臣调动,参战兵力,也不过十五万而已……”
至此,汉家最高决策层对这场战争当中,匈奴人投入的兵力预估,便算是得到了最终定论。
——抛开单于庭本部,以及左右贤王本部的‘监军’,匈奴人此番投入的作战部队,总兵力在十五万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