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吴之地,人们并不称呼吴芮,以及其子孙为长沙王,而是遵循祖制,称之为:吴公芮。
在当地人看来,古吴国还未灭亡,先王夫差的后裔吴芮,依旧在以吴国掌舵人的身份,引领着他们。
反观五岭的另一侧,曾经对吴人犯下滔天罪孽的越人,却在一个暴秦余孽的率领下,毁涧绝道,割据一方。
这,也恰恰是吴芮一脉在长沙的存在,对汉家的政治意义。
吴芮这一脉的血脉,能保证荆吴一代的民众,发自内心的追随自己的君王,并对岭南百越保持‘自古以来’的敌视!
而在四世长沙王吴著绝嗣而薨,吴氏长沙国正式退出历史舞台之后,长沙国,就成了汉家头疼不已的大难。
有血脉加成的老吴家,已经绝后了;
岭南的赵佗,却仍旧跟个老龟似的活蹦乱跳。
非但活蹦乱跳,甚至还有力气上蹿下跳!
——太宗孝文皇帝后元七年,太宗皇帝驾崩,先孝景皇帝即立;
当年九月,岭南密报:南越王赵佗暗复帝制,出入称警,行文用制,再制黄屋左纛!
孝景皇帝元年,匈奴遣使和亲,同年季夏,南越来使,请汉外嫁宗室女,以安南越!
孝景皇帝二年,吴楚之乱爆发在即,南越国上下群情激愤,军队整装待发,兵峰直指长沙!
孝景皇帝三年,吴楚之乱爆发,南越王赵佗分兵八千,为吴王刘濞助力;
南越国相吕嘉率军一万五千,兵临长沙南境!
同年,吴楚乱平,还没来得及动手的国相吕嘉自长沙退兵,同一时间,南越王赵佗上表长安,以示忠心。
孝景皇帝四年,时太子刘荣监国,南越遣使来朝,言南越王赵佗病重弥留,请归留质长安的南越王太孙:赵胡归国,以主持大局。
孝景皇帝五年,南越与闽越相互征战,闽越求援于长安,南越上书:岭南之事,非疏奏一封所能言明,望上国切莫干涉,许百越之民自决其事。
孝景皇帝六年,孝景皇帝驾崩,太子刘荣未冠而立,南越再度传回密报:南越王赵佗制天子剑,戴十二硫冠,欲效秦王政之宏图,北上以全神州故土……
一桩桩,一件件,几乎无不在说南越王赵佗——这个出生于秦王政七年,先为秦卒统一天下,后任秦将率军南下,攻略岭南百越,并在秦末战火中,选择割据自立的枭雄,没有哪怕一天是安分的。
没有哪怕一天,赵佗想的是本本分分做汉家的南越王,而非华夏的南越武帝……
单是帝号,赵佗都已经去了三次!
至于私底下,在南越国都的王宫之内,是否还在书为诏,言为谕,那就只有南越君臣上下自己清楚了。
这么一个老而弥坚的枭雄,偏偏又不能通过武力来铲除;
这对于不具备血脉加成——甚至都还没成年的长沙王刘发,堪称是地狱级别的政治副本。
好在过去三年,刘发勉强顶住了。
那赵佗虽然也还隔三差五找存在感,但终归没敢真的发兵北上,图谋长沙。
虽然嘴炮响彻天地,但并没有对汉家南方、对后世两广地区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此番,刘荣必定要好好夸一下这个六弟:好小子!
有点东西!
老四鲁王刘余、老六长沙王刘发,都是带着政治人物就藩,又都还算合格的完成了肩负的任务;
夹在这二人中间的江都王刘非,又被刘荣预定为了汉家第一代蒙王,或者说是河南王、河套王;
那刘非移封河套之后,空出来的江都国,刘荣自然也要考虑考虑,是直接化为郡县,还是换一个人去做王。
刘荣比较偏向于前者;
但考虑到实际尚未成熟,长安朝堂也没多余的经历,在一块才刚被废为郡县的‘新土’搞建设,刘荣最后,大概率还是会遗憾的选择后者。
那这个人选,便又成了刘荣需要头疼得了。
江都地广,虽然物产不算丰富,但也总好过刘荣绝大多数弟弟们,获封的一郡,乃至半郡之地。
究竟要把这块好地方给哪个弟弟,才能不让其他弟弟们不爽、不闹,需要刘荣好生琢磨琢磨。
再往下,便是老七、老九兄弟俩,分别为常山王、中山王,共同享有一郡之土。
哥儿俩,尤其还是其母:孝景皇帝贾夫人唯二的子嗣,却挤在同一个郡,以山为界各为王,多少有些委屈了。
说出去,刘荣脸上也不好看。
所以这哥儿俩,大概率要有一人移封出去,剩下那人则将原本的常山、中山合二为一,来作为自己的新国土。
如此一来,就又多出一个‘待封新王’,需要刘荣给找一块儿好地方,来作为封王之土。
偏偏这块国土还不能太小、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