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朕的江都,居然便已有了如此感悟?」
刘非话音刚落,便见御榻之上的刘荣兴致大发!
当即便提了提袖子,大刀阔斧的一手反撑着大腿,一手以手肘落在腿上,兴致勃勃的对刘非一昂首。
「说说。」
「怎么就国家兴亡,百姓皆苦了?」
刘荣很惊喜!
因为在过去,刘荣对这个五弟唯一的印象,便是少年慕武,志向远大!
当然,这里的志向远大,并非是说有什么野心,而是身为含着金汤勺出身的皇子,刘非毕生之愿,却尽在行伍之间、战阵之中。
这很难得;
对于任何一位出身不菲,家族背景深厚的贵族子弟,这份觉悟都很难得。
但除此之外,刘荣并不曾觉得五弟刘非,和傻乎乎的三弟刘淤有什么其他区别。
说得再直白一些,便是在刘荣看来,五弟江都王刘非,便是武力值加满的三弟临江王刘淤plus。
刘荣对三弟刘淤是个什么看法,从刘荣这几年对刘淤"活着就行,不死就行"的超低期望值,便可见一斑。
也就难怪刘非今日,说出这样一番与人设严重不符的话时,刘荣会感到惊喜,甚至是惊奇了。
看出刘荣望向自己的目光灼灼,刘非第一时间,便本能的看向了身旁的兄长刘余。
待刘余淡笑着轻一点头,刘非才深吸一口气,顺着自己刚才那一声感慨,剖析起了自己过往三年,诸侯生涯的成长。
「嗯……」
「便拿当年,吴楚七国之乱来说吧。」
「当年,吴王刘濞、楚王刘戊举兵谋逆,赵王刘遂紧随其后,齐系、淮南系也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彼时,寡人只想着这是天赐良机,便兴奋不已的请命于皇兄、先帝,以挂印出征。」
「――朝堂内外,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在说:皇五子不惜以身报国,效于战阵,可堪丈夫!」
「寡人也因此而沾沾自喜,更以此,作为寡人拼死血战的缘由。」
「唉~」
「年轻啊……」
说到一半,刘非自顾自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思绪中回过神,继续道:「当年,寡人听令于曲周侯郦寄、榆侯栾布账下。」
「寡人所在偏师,共有将士十万。」
「另太尉条侯周亚夫二十万、大将军魏其侯窦婴二十万。」
「――五十万大军呐~」
「当年只道是兵峰所盛,无可匹敌;」
「却不知,这五十万大军,单就是军粮,每月便是百万石之巨……」
「丞相秩禄万石,实俸四千石――这百万石军粮,可是够我汉家,给丞相发二百五十年的俸禄啊?」
「二百五十年的丞相俸禄,却只需一个月,便要尽被平叛大军吃入肚中……」
「――吴楚之乱三月而平,战前整备一月,战后班师、遣散,便又是二月有余。」
「一场吴楚之乱,长安朝堂所耗费的军粮,竟然够我汉家,给丞相发一千五百年的俸禄!」
「这数百万石军粮――这一千五百年的丞相俸禄,从何而来?」
「还不是关中百姓民,户得田百亩,岁得米粮三百石,又以三十税一之比,每户十石缴上国库,以数十万户百姓民一年的农税,十石十石凑出来的?」
略带苦涩,甚至还隐隐带着些义愤填膺的话,顿时惹得兄弟众人――包括刘荣在内,都纷纷
面带惊奇的挑起了眉角。
嘿!
江都这三年,刘非这是铁定没在王宫里头醉生梦死啊!
从小就在深宫里头,自幼连钱都没用上几回的公子哥,居然都感悟到人间疾苦了?
「江都王太傅……」
「是谁来着?」
「教的可~以啊?」
如是想着,暗暗将"查查江都王太傅"的事记下,刘荣便含笑点下头;
见刘非一副说上了头,缓过神来又有些尴尬的模样,也颇为贴心的接过了话头。
「确实如此。」
「当年,一场吴楚七国之乱,相府国库、少府内帑加在一起,花费了粮食上千万石,又各式财货价值数十万万钱,才堪堪得以平定。」
「――朕还记得当时,是建陵侯为少府;」
「几乎每一日,少府都会在宣室殿外向先帝哭诉,说太宗孝文皇帝二十多年的积蓄,一场吴楚之乱,便去了将近一成……」
「叛乱平定之后,少府内帑存粮消耗过半,更有关中粮商米谷狼狈为女干,伙同朝中功侯贵戚哄抬粮价,以食民之肉、饮民之血。」
「先帝震怒,遂以朕掌关中粮价平抑事,以免关中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当年,朕主平关中粮价,河间、临将,又江都、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