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自己屁股都还没坐热,刘嫖就又开始扯这些不说,话里话外,居然还顺便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也就是窦婴文人出身,即便有军方背景,也终归还自诩为‘儒将’。
若不然,单就刘嫖方才这番话,窦婴就算是当场拂袖离去,东宫老太后也挑不出窦婴半点不是。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听出窦婴话里话外,对自己掩饰不下的牢骚的抱怨,刘嫖变脸也是快——马上摆出一副无意说错了话的模样,尬笑着同窦婴告起了罪。
待窦婴面色稍暖,基本恢复到先前那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模样,刘嫖这才斟酌着用词,小心试探道:“说来,魏其侯履任御史大夫,位列亚相之日不远;”
“却不知,于那曹氏之女,又可曾有过知解?”
刘嫖此言一出,窦婴应声皱起了眉头;
饶是有心给老太后一个面子,脸色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什么话?
听听这叫什么话?
——特么人家都是准皇后了!
朝堂都开始已经走媒娉程序,只等程序走完,人家就要住进未央宫椒房殿了!
窦婴能对人家有什么知解?
敢对人家有什么知解?
且不说过去这些年,平阳侯家族早就淡退出朝堂权利决策核心,连平阳侯本人,窦婴也只在近几年的重大庆典、政治活动时远远见到过几次;
退一万步说,就算窦婴真对当代平阳侯的妹妹、上一代平阳侯的幼女有什么‘知解’,又怎么可能敢承认?
咋?
刘嫖闹着一出,是嫌窦氏外戚人太多了?
还是嫌窦婴活太久了?
咋说二人也还算沾亲带故,怎说起话来,真就不过一下脑子?
暗下里吐槽了好一会儿,又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窦婴才算是勉强按捺下胸中恼怒。
又作势沉吟片刻,最终决定:借着这个机会,为刘荣做点什么。
就算无法打破刘嫖的美好幻想,也至少要让刘嫖认识到:沧海桑田,今非昔比。
如今的天子荣,早就不是曾经,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逼刘嫖吃下哑巴亏的公子荣,又或是后来的太子荣了。
——刘荣,确实得唤刘嫖一声姑母;
但和窦婴半看老太后颜面,半看御史大夫之职的面子,才愿意勉强给刘嫖好脸色一样;
天子荣愿意容忍刘嫖,一半看的是老太后的面子,另外一半,是念及姑侄二人血脉相连。
“孝惠皇帝五年,初代平阳懿侯曹参病故;”
“世子曹窋袭爵,蒙父荫,由孝惠皇帝用为郎。”
“吕太后年间,二世侯曹窋于吕产、吕禄等往来密切,更对吕太后恭敬有加,以至官拜御史大夫,列汉亚相。”
“——诸吕谋乱之时,曹窋虽未从贼,却也不曾联合陈平、周勃等元勋功侯诛贼。”
“待太宗皇帝自代地入继大统,曹窋罢官还乡,就此归养……”
对于刘嫖的试探,窦婴先是答非所问的简单讲述了一下平阳侯家族前两代的兴衰。
——很好讲,第一代兴,第二代衰;
兴、衰的缘由也是一目了然:曹参从龙开国,平阳侯兴,曹窋站错了队,平阳侯衰。
而后,窦婴才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继续往下道:“太宗皇帝后元三年,二世侯曹窋故,谥:静侯。”
“世子曹奇袭爵。”
“——早在太宗孝文皇帝年间,我同侯世子曹奇,便已是颇有往来。”
“待侯袭爵,也曾登门拜访过三世侯曹奇。”
“直到先孝景皇帝三年,三世侯曹奇故,谥简侯,世子袭爵。”
“自如今的四世平阳侯曹寿袭爵,我便没再登过平阳侯府的门了。”
···
“毕竟早先,我只是与三世侯曹奇彼此引为友人,对于三世侯的子嗣,我并不曾有过太多接触。”
“再加上三世侯袭爵之后,仅仅七年便病故,如今的平阳侯曹寿又才刚及冠;”
“许是唤我一声世伯,平阳侯放不下情面,偏偏又比我年少许多,实在无法同辈论交?”
如是说着,窦婴也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似是为自己和平阳简侯的后代无法继续保持密切联系,而感到有些遗憾。
自顾自长吁短叹片刻,窦婴方故作无奈道:“简侯弥留之际,曾将世子嘱托于我,言:世子袭爵,若逢难,望君不吝相助。”
“——早年间,简侯于我有些恩情,这份嘱托,我不敢辜负。”
“若日后,平阳侯果真逢难,我肯定是要竭尽所能,救上一救的。”
“至不济,也要争取为简侯保留一家血脉,以免简侯在天有灵,却无有三牲血食供奉,自此断了香火传承……”
这番话,窦婴看似是在追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