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几十家粮商牵扯其中,同样是腰斩,却是没资格在这东市外,而是会在东市这边忙完之后,被带到城外的渭河边上,处以腰斩之刑。
有腰斩之刑看,百姓民就算是还要忙秋收的事,也还是尽可能每家每户抽出了个人,在这一日一大早出现在了东市之外。
老人居多,孩童——尤其是十几岁的女孩也有,青壮劳力却是根本没几个。
便是在这极为浓重的市井气息中,汉家在律法方面的新生代俊杰、年仅四十岁出头的廷尉卿赵禹,出现在了刑场正中央的刑台之上。
随后,赵禹和刘荣二人再三相商,并最终得出的官方罪名,便由赵禹亲口宣读而出。
同一时间,刘荣的身后方,响起临江王刘淤疑惑地询问声。
“诶,大哥;”
“为啥要定谋逆啊?”
“——尤其还是暗中串联,意图谋逆的吴楚余孽;”
“这不是把事儿闹得更大了吗?”
说着,刘淤还满是疑惑地挠了挠头,不解的再问道:“一开始,大哥不是说,这件事不能闹得太大,罪名越轻越好的吗?”
“屯粮居奇、哄抬粮价,就算再怎么可恶,也总还是比密谋叛逆、吴楚余孽要轻上许多?”
难得有一段日子,没有听到这位三弟的疑惑解答请求,刘荣也不由得稍侧过头,用眼角看了刘淤一眼。
稍片刻之后,又递给二弟刘德一个眼神,旋即便再度正过头,强迫自己观看起这场血腥味十足的腰斩之刑。
腰斩,顾名思义,便是让犯人趴在地上,再用刀自后腰处斩断!
被拦腰斩断后,犯人并不会立刻失去生命体征,而是会极其痛苦的撑起上半身,爬行、挣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下半身留在原地,上半身骇人爬行——这样的画面,若是让年纪小一点的孩子看了,都未必不会把人吓傻,甚至是直接吓疯!
但刘荣知道:自己必须看。
日后,有的是比这还血腥、还骇人的场面,却需要‘天子荣’保持冷静,漠然待之。
与之相比,眼前的场景,却顶多算是帝王课程的入门阶段……
“老二觉得,这次的事,为什么不能闹大、罪名为什么要定的越小越好?”
摇椅之上,刘荣绷着脸,尽可能维持着面色不崩;
而在刘荣身后,刘德得太子长兄授意,也开始为弟弟刘淤解答起疑惑。
“不能闹大,自然是因为功侯们,也同样代表着我汉家的体面、威仪;”
“若是让百姓民,知道我汉家的功侯贵族们,居然打算靠屯粮居奇来牟利,草芥人命,那受损的不止是他们——我汉家,也同样会一损俱损。”
“所以,哪怕这些人足够可恨,为了我汉家,也还是不得不替他们遮羞,至少在明面上,把这些人的罪名定的更小一些,以免物议沸腾,有损我汉家威仪。”
刘淤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答复,不单是让刘德满意的点下头,便是一旁的刘彭祖、刘胜兄弟俩,乃至仍在专心观刑的刘荣,都本能的一颔首。
便见刘德含笑伸出手,面带鼓励的拍了拍弟弟肩头;
再沉吟措辞片刻,方说道:“没错。”
“功侯、官员,都是我汉家的颜面。”
“比起官员——比起可以随时任命、罢免的官员,世袭罔替的功侯,甚至更能代表我汉家的颜面。”
“所以,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事,朝堂都必须本着‘尽可能替他们遮羞’的原则,在表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先太宗皇帝遵从贾谊贾长沙的提议,定下将相不辱,许公卿二千石自留体面的规矩,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不是这些人不该死;”
“而是为了汉家的颜面,这些人,不能死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们体面了,我汉家才能体面。”
“再给安个无伤大雅的罪名,以‘羞愧自尽’了事,才能最大程度的保留我汉家的颜面。”
简单直接的表述,愣是让刘淤都当即听懂,旋即连连点头不止。
只片刻之后,却又再度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些道理,弟勉强能明白。”
“但这,也正是弟感到不解的地方。”
“——既然要遮羞,那为什么要把罪名定为谋逆、定为吴楚余孽?”
“就算丞相捅破了那层遮羞布,也完全可以定为屯粮居奇、残民牟利啊?”
“再怎么着,这‘残民’之罪,也总比谋逆——比吴楚余孽要轻一些,要更体面一些?”
刘淤这一问发出口,刘德面上笑容却是应声敛去,望向大哥刘荣的目光,也带上了满满的怜悯。
而在兄弟众人的齐齐注视下,刘荣目光仍思思锁定在不远处,那三具已经上下分离,正在刑场内爬行挣扎的‘身形’之上;
只嘴上抽出功夫,轻声呢喃了一句:“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