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阳阳是好孩子，怎么能借钱呢，她小时候，大热天看到别人吃雪糕，我要给她买她都不要啊……”

    正好这时电话屏幕又开始闪烁，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正规催收过九点都不会再打电话，看来她欠钱没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按下接通键，对方是个操着南方口音的男人，语气十分嚣张：

    “顾青阳，你欠的钱不打算还了是不是？你父母知道你在外面借钱吗？你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吗？”

    我阻止了顾大姐开口，而是平和的问对方是什么单位。

    “什么单位？她欠了什么平台她心里清楚！今晚十二点不处理后果自负！”

    “你不说什么平台我们不会还款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诈骗？”

    对面见我一直问平台，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威胁了一通，我听出他要挂电话，立刻打断了他道：

    “顾青阳已经被你们逼死了，我们已经报警了，无论你是哪个平台，都逃脱不了法律制裁。”

    随着对面的沉默，我先一步挂了电话。

    这下子顾大姐彻底没声了，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剩下的事就不是我该处理的，顾青阳家也没什么邪祟，我给马队打了电话，告知了他的情况就跟李宁回了家。

    “没啥事儿了，咱俩去青岛溜达溜达？顺便把胡凤九老仙儿送过去。”

    我撑死还能活一年半，趁这段日子，我想跟李宁多走些地方。

    “去呗，明天收拾收拾就过去。”

    看着李宁专注开车的侧脸，我手指微微动了动，忍着抚上去的冲动，强行逼自己看外面。

    “那个平台是什么东西？”

    黄天奇语气里充满疑惑，饶是黄仙儿再时尚，也不知道现在动动手指对着手机点点头张张嘴就能借钱了。

    “就是在手机里专门放贷款的软件，不需要本人过去，上传了身份证就把钱打到你银行卡里，不过利息可比银行高多了，很多都是不合法的，你就借吧，一还一个不吱声！”

    多少人因为在网上借了钱，利滚利像滚雪球一样，还来还去还的都是利息，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恶性循环，一旦还不上逾期，催收就跟苍蝇一样呼上来，不停给人施加压力，威逼利诱，总之，就是个巨大的坑！

    “既然不合法，国家为啥不出手打击？”

    “黄爷您老咋突然这么天真？国家法律还规定不让杀人呢，那就没有杀人犯了吗？

    其实国家一直在整治他们，现在虽然越来越正规，可就像顾青阳那样的，刚上大学，看什么都新鲜，攀比心一上来，别人有的她也想有，家里又没钱，往上按几下键盘钱就到账，花钱根本没有感觉，等反应过来了直到害怕了，那肯定是哪也借不出来了！”

    黄天奇沉默了，似乎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他对追债逼死人还停留在民间高利贷时期。

    “以后糖糖上学，一个月给她两万！不能让她去借钱！”

    柳龙云瘪了半天憋比较这么一句话，敖春立刻来了精神附和。

    “不是柳爷，你现原形的时候裤衩子都不穿，你钱从哪儿往出掏？”

    脸上挨了一巴掌，我也闭了嘴，李宁已经停好车，我才发现到家了。

    父母跟我爷我奶都睡了，我却一时间睡不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对面彻夜亮着彩灯的商场，感觉白日里人声鼎沸的商场如同黑夜中的一头巨兽，一不小心就要被它吞噬。

    其实不止黄天奇想不通，我也有些难以接受，顾青阳上大学之前一定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平阳城就这么大，想买奢侈品都没地方买，班上同学家里条件几乎都差不多，有钱的就那么三两个，也没什么好攀比，可一旦走出平阳城，外面的世界，诱惑真的太大。

    “还在想顾青阳？”

    李宁换好家居服走到我身边，我点点头，毕竟那么年轻的生命逝去了还是很可惜。

    “别想了，人已经没了，早点睡觉吧，明天我送爷爷奶奶回去，你在家收拾收拾出门的东西。”

    跟李宁各自回了房间，我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目前种种迹象表明，顾青阳就是心理压力太大，又被王楠刺激才想不开跳楼，可王楠说她当时好像不受控制，而一提到欠钱，她的表情也很不自然。

    大概她也有饥荒，不过也正常，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没饥荒的，都是超前消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