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今天才发生的事啊,他这个广州知府都才知道不过一个时辰。
换言之,吴山刚死的时候,消息就进了陆远耳朵里。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陆鸣身边一样有陆远的人!
也对,陆家人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陆远,无论再怎么分家,也轮不到陆鸣来当家做主。
“十天前吴山到的广州,他来做什么的?”
苏兴昌答道:“这件事,小弟确实不知。”
“你这个广州知府,什么都不知道?”
听出了陆远语气中的不快,苏兴昌忙道:“大哥,吴山来广州的事弟确实不知,不过吴山来之前,因为广州港一号仓走私的案子,广州海关关长陈福高闹了不少幺蛾子出来,弟猜想,吴山来,应该是和陈福高有关系,一起来的,听说还有不少显贵的家里人。”
“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苏兴昌知道陆远肯定是什么都清楚,是故意在问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替陆鸣扛下去了,便连忙坦白。
“陈福高当时拿走私的事扣了一笔二百万两的货,这批货名义上是远东的,实际上是一个荷兰商会鹿特丹公司的,负责人叫做浩特曼,这家荷兰公司掌握着印度加尔各答两个港口还有一条稳定的通海航道。
鸣弟想要和这些荷兰人合作,所以为了帮他们拿回这批被扣的货物,承诺将征战印度的后勤筹措之事交给陈福高来办,这买卖太大,陈福高一个人吃不下,所以,吴山这群人来广州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陆远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些笑容。
不过很快又陷入沉思。
鹿特丹公司?
应该是荷兰十七人董事会吧,也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前身。
浩特曼,大名鼎鼎的香料商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发起人、筹建人,臭名昭彰的殖民资本家。
记忆没错的话,再有三十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就会成立,紧跟着就是大名鼎鼎的英国东印度公司,时间是,万历二十八年左右到天启元年间的事。
不过,这些都不会出现了,因为自己抢了三十年的先机。
什么海上马车夫、日不落帝国,别指望了!
想到这里,陆远嘴角露出笑容,这莫名其妙的笑自然也被苏兴昌看到。
虽然不明白陆远为何而笑,可总算是让苏兴昌放松不少。
看来他的回答没有问题。
“叫那个陈福高先过来吧。”
陆远吩咐道:“本辅先和他聊聊。”
“诶。”
苏兴昌忙起身去办,这次足过了一刻钟才把落汤鸡一般的陈福高给带回来。
“下官参见太师。”
陈福高刚欲行礼被陆远一句话打断。
“先带陈关长去换身干净衣服,别冻着。”
“谢太师,下官去去就来。”
陈福高连连道谢,离开后不久便折回,换了一身素衣。
“陈关长。”
“太师这么唤下官,实在是不敢当。”
陈福高忙谦辞:“您还是直呼下官名字吧,这样下官、下官心里踏实。”
“这怎么合适。”陆远笑眯眯说道:“陈关长的大名本辅在南京也是如雷贯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远东的走私案到陈关长手里瞬间就摆平掉了,不得了,本辅很钦佩,说来,本辅还得谢谢陈关长高抬贵手呢。”
陈福高脸上的谦卑和谄媚这一刻全部变成了惊恐,而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师,下官、下官当不起、下官知罪,求太师宽谅,太师宽谅啊。”
说完咚咚的磕头。
别看背着陆远陈福高这群人个顶个的会吹,真当着陆远的面,硬气一下试试?
面对面卑躬屈膝,背地里重拳出击。
他妈的贱皮子!
陆远由着他磕头,只是问了一句。
“本辅适才听苏知府说,陈关长家里做买卖,还接了南印度商会所有的后勤补给的合作。”
“下官不敢,下官没有这个本事,下官、下官马上找陆会长推掉此事。”
“不要推了,好好干吧。”
陆远摆摆手:“干好了这件事,什么都能保住,干不好,自己看着办吧。”
陈福高惊讶的抬起头,没想到陆远竟然还会把这件事交给自己,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还要拒绝。
“下、下官能力浅薄,只怕.”
“嗯?”
“是,下官叩谢太师,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不,哪怕粉身碎骨也一定把这事办好,请太师放心。”
“下去吧。”
“是,谢太师,谢太师。”
陈福高千恩万谢的磕头离开。
等他离开,陆远才道:“让学雍和陆鸣一起来吧,兴昌。”
“大哥。”
“招呼厨子做饭吧,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