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家没有啊。”苗彦礼眨眨眼。
“怎么没有,您再仔细想想。”
苗彦礼痴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对对,我家那宅子里有一汉时的马踏飞燕,青铜所制,品相良好,价值连城。”
“您回苏州取银钱来赎宅子,赎完后您发现少了一马踏飞燕,您说,这得值多少钱。”
“可是。”苗彦礼又迟疑起来:“可是万一对方不认怎么办。”
“他不认?”张冲冷笑一声:“不承认就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做什么,谁让他们签抵押契书的时候不先派人去您府上查验清楚就签字画押接收的,他们有证据证明您府上没这马踏飞燕吗?”
“这是衙门给咱们出的主意。”
“不是。”
张冲脸色一正,将那纸条撕得粉碎:“谁的主意都不是,这是事实。”
“对对对,是事实。”
苗彦礼抖擞精神,啥都明白过来,而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按照张冲的建议赶回苏州老家取钱。
一百两银子取了回来,那抵押的房契自然也就从宝源行手中拿回。
就在拿回的当天,一纸诉状便也进了司法院。
这一次,轮到苗彦礼当原告了。
“什么玩意,说我们偷了他家一尊马上飞燕?”
吴良应诉赶到司法院的时候人都傻了。
“大人,这明显是栽赃陷害啊。”
“你有证据吗?”
“小人、小人自拿到房契后,甚至都没去过他们家啊。”
吴良忙道:“他、他第三天就从苏州赶回来把银子给了小人,小人直接就将房契还给他了。”
“你有房契,这三日内随时可以去我家。”苗彦礼蹦着脚的怒骂:“你说你没去过,万一是你派人去的呢,谁能证明,总之现在我家就少了一尊马踏飞燕,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谁知道你们家有没有这玩意,你信口开河,咋不说还有和氏玉、九鼎。”
“那你签字画押的时候,为什么不先派人去我家点验好有哪些东西。”
“你、你,谁能想到你竟然如此无赖。”吴良气的哆嗦起来。
苗彦礼露齿一笑:“我也没想到贵行会如此无赖啊,在下只是跟你们”
邹应龙眉头一皱,喝斥一声。
“都闭嘴。”
止住双方后,邹应龙继续言道。
“这里是衙门公堂不是菜市口,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被告,原告家少了一尊汉代马踏飞燕,原告是有人证的,他们家的下人都能证明家中确有,而你方没有人证证明其没有。
所以,此案同你们之前的案子是相同的,本官只能按律来办,一尊汉代的马踏飞燕市价不定,有的价值连城,有的便宜,就取个均价吧,判你们宝源行赔原告四百两银子,十日内缴付现银。”
“大人。”
“退堂。”
邹应龙直接起身离开,留下换了心境的原被双方。
那吴良沉着脸走出衙门口,恶狠狠盯着不远处一脸大仇得报、酣畅淋漓的苗彦礼,思索再三走了过去。
“好好好,你们敢这么干。”
“彼此彼此。”
“银子我们宝源行认赔。”吴良冷笑一声:“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伸手接了。”
“这里是南京,是有王法的地界,难不成你们还敢不认司法院的裁决。”
吴良哼出一声:“别给老子扣帽子,朝廷的判决我肯定认,银子明天就给你们家送过去,收不收就是你们的事了。”
说罢转身离开,留下脸上阴晴不定的苗彦礼。
许久之后他一咬牙。
“王八蛋,有什么不敢收的,我就不信,收了这银子,宝源行还敢谋财害命不成。”
几名衙门口当差的衙差不远处站着,随意聊着。
“这读书的学子倒是好手段,倒打一耙多要了三百两银子。”
“呵呵,就怕有命赢官司、没命拿银子。”
“南京城是萃龙渊,一个苏州来的读书郎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能是好事啊。”
有一名衙差没有说话,只是满脸的深思。
他便是当日给苗彦礼讼师塞纸条的那名衙差,姓孙,年纪不大,大家都唤他小孙。
纸条自然是邹应龙所写,交代他办的。
莫非,这苗公子和邹大人沾亲戚?
想到这,小孙开口问了一句:“这位苗公子住在哪?”
“南城,怎么了?”
“没事。”
“哎。”此刻一名衙差言道:“小孙,听说你有个发小,前段时间升任南城兵马指挥了?”
“呵呵,是。”
“好家伙,他这是什么关系啊。”
几名老衙差都啧啧称奇:“从一个捕房的捕头直接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八品官,乖乖,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