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吧,当年谋刺陆太师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严嵩父子。”陆炳言道:“谋刺陆太师的主谋是严嵩父子,原因是陆太师害死了通政使赵文华,严嵩父子因此怀疑陆太师已经背节投了江南的,本来一开始严世藩打算从山东巡抚孙世祐那里调兵,不过严嵩担心这么做会走漏风声因此找到了本督,从锦衣卫出的人手。”
“继续说。”
“但是刺杀失败了。”陆炳说道:“刺杀失败之后,陆太师的防卫做的越加严密,根本没有再次行刺的机会,再后来许多在江南的锦衣卫被裁撤召回,便再也没人提及行刺陆太师的事。”
“你刺杀陆太师的事,太上皇知道吗。”
“不知道。”陆炳忙道:“这件事本督怎么敢和太上皇汇报,毕竟那个时候,陆太师可是为国朝、为皇上赚银子的大红人。”
“怎么赚的?”
陆炳支吾起来。
海瑞便道:“是不是万芳园和不夜城?”
陆炳打了个颤:“是。”
“宫里有分红?”
“两成的股。”
“呵呵。”海瑞冷笑起来:“所以,太上皇当年在位的时候,是为了银子才一直提拔陆太师?”
“是。”陆炳垂首道:“陆太师替皇上当年搂了不少银子,深得皇上的钟爱,是宠臣,本督伙同严嵩刺杀他的事怎么敢和皇上说,如果皇上知道的话也是绝不会同意的。”
“你这么一说,本官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来。”海瑞言道:“当年哄动朝野的刺韩案,你知不知道其中缘由。”
“也是严嵩干的。”陆炳咬牙切齿说道:“严嵩找到本督,说过此事,要派刺客行刺陆远,若是没有机会,就行刺同为南京九卿的其他官员。”
海瑞追问道:“严嵩为什么要这般做。”
“当时陆太师已经成为皇上最为器重的宠臣,严嵩担心陆太师会替代他,所以想要用此举来除去陆远,即使不能除去,有了刺韩案,江南党也会和皇上离心离德,继而形成互相猜忌之局势,如此一来,作为内阁首辅的严嵩就可以独身事外,继而从中牟利。”
闻听此话,海瑞颇为痛苦的闭上眼。
刺客政治,这就是最卑劣的刺客政治!
同为在朝之臣却根本不会相信,反而互相猜忌暗杀,所图仅为争权夺利。
如此糟烂的政治生态,国家岂能有好。
“你执掌锦衣卫多年,犯下了如此多的事,你却说,太上皇从头至尾都不清楚?”海瑞睁开眼盯着陆炳:“你就一件事都没和太上皇汇报过?”
“没有。”陆炳一口咬死:“这些事都是本督一个人的意思,皇上并不知情。”
见陆炳仍然是一口一个皇上,海瑞也清楚,陆炳心里只念着嘉靖,就算嘉靖真有什么事,陆炳也是决不可能告发的。
因此,海瑞不再追问,而是示意邹应龙拿着供词给陆炳画押,随后起身言道。
“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住吧,刑部大牢不安全。”
“多谢海宪台。”
邹应龙拿着供词跟着海瑞离开,开口问道:“宪台,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抓严嵩!”海瑞沉声道:“严嵩身为我大明曾经的内阁首揆,却多次密派刺客暗杀朝廷官员,如此卑劣之行径,天人不容。”
——
皇宫内,刚刚结束同朱载坖汇报的张居正两人并肩走出,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六部衙门外聚集了乌泱泱一堆官员,此刻正在交首接耳的聊着什么,如此散漫之局面让张居正脸色很不好看,他叱责一句。
“都聚在一起干什么呢,下值的时辰到了吗!”
一群官员顿作鸟兽散,只有随官萧维翰走上来,低声言语。
“部堂、赵部堂,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都察院的海瑞带人抓了严嵩和张文宪。”
一听这话,张居正和赵贞吉惊愕对视。
“你说什么?”张居正不可置信的开口:“严嵩被抓了?”
至于那什么张文宪,被张居正直接忽略掉。
“是。”萧维翰说道:“风是从翰林院传出来的,现在各衙门都传开了,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生怕牵连进去。”
“知道什么原因吗。”
“具体不清楚。”
萧维翰答道:“不过就在严嵩被抓之前,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也被抓了。”
张居正立刻倒吸一口子凉气。
他俩之前可就一直在皇宫内和朱载坖汇报工作,却从没有见有锦衣卫或者司礼监的人入宫去找朱载坖汇报。
看来,皇权已经确确实实被限制在那后宫之中。
“部堂。”萧维翰小心请示道:“您看,要不要下官去找都察院的同年打听下情况。”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