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圣旨从金銮殿上直接发了出去,仅仅一日之隔,京城势力便被重新划分。许多的人家随着升平公主等人同往黄泉。
瑄王府。
裴长璟推开内院的门扉,这是他从上次与杨氏不欢而散之后第一次过来,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过来了。
掀袍迈步脚下极轻,安静的走到床前。看着躺在那里昏昏沉沉的虚弱之人,他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惆怅。
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打量自己,杨氏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王爷,你来了。”
声音虚弱,了无生趣的麻木之色,让裴长璟的眼睛微微闪了闪。
“各凭手段而已,怨不得我。”
“嗯,不怨。”
杨氏苍白似鬼的脸,竟然还牵强的扯出了一点点笑容来。
“我接下落回的那一刻,你我便合该是如此惨烈收场。总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已,愿赌服输。”
总归也是夫妻一场也曾相敬如宾,还有一个共同的儿子。对方一步一步走到这般田地,裴长璟不可能丝毫没有触动。
他真的想不明白。
“杨沐雪,看在峥哥儿的份上,我并不曾有过杀你的心思,可你到底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床上的女人那本来就已经无神的眼眸,闻言更是黯然了几分。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死啊,我想活,好好的活。”
她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瘦削病态的脸隐在床幔处的阴暗里,莫明多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怀。
“夫君,我是真的心悦于你,也想与你长长久久做恩爱夫妻的。可是,我身不由己啊。”
眼泪顺着脸庞蜿蜒而下,裴长璟却不见动容。
“若是你叫人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本王先走了。”
“你别走!我求你,求你听我说完……”
杨氏突然激动的挣扎着伸出手,妄图去抓住不远处的那片衣角。但终究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只能依旧瘫软在原处。
“夫君,是杨家人拿捏于我,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
看着丈夫冷漠的脸,这次她哭的分外真心。
“我并不是杨东庭的女儿,真正的杨沐雪早就已经病死了。我只是因为长的与杨沐雪有些相像,才被找出来攀上皇家姻缘的棋子。他们给我下了药,我不能不从啊。”
裴长璟的眼睛猛然一凛,能看见汹涌的怒火在里面翻腾。
“你是说,杨家人从一开始就在欺君?”
“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杨氏不想在死前带着遗憾离开。她想让这个男人知道,他的妻子到底是谁。
“杨东庭死于圣上登位前夕,杨家所有的从龙之功便只换来了那一纸婚约。偏偏被家族寄与厚望的杨沐雪病亡,不甘心的杨家人便找出了我李代桃僵。
然后又做了两手打算,一则投奔四皇子,若是成功也能再登高位……
二则…押注于我,……一旦你…荣登大宝……便可…去父留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当然剩下的话也不用再多说,裴长璟当然能想到。
看着榻上这垂死之人,他的声音添上了一抹浅淡的哀伤。觉得这一切真的都好荒诞,同床共枕了几年的结发之妻,竟然根本不是本人。
“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之人用尽全力的,在嘴角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我叫…江…曲意,…夫…君…”
话未说完,脑袋便只能不甘的缓缓垂落于枕上。
裴长璟看着这个不知道算熟悉还是算陌生的枕边人,许久之后叹息着上前弯腰伸手,轻轻地合上了那双半睁的眸子。
“我知道了,江曲意。”
他不想知道,当时让荆雁发现落回是不是她的有意为之。可是他知道为了峥哥儿,那些已经流放了的杨家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江氏?
转开的眸中闪过冷意。
若是没记错的话,杨东庭庶姐的夫家便是莱阳江氏子弟。只不过那家人,早已经在十来年前便死光了。
裴长璟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招来心腹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之后,他自己则直接策马入宫,跪在皇帝面前。
“唉,早都说了不该怨你。这都是朕的不是,不该乱点了鸳鸯谱。”
皇帝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想到杨家还敢更加胆大妄为一些。曲起左手叩了叩桌子,暗一随即闪现。
“去,叫人处理干净一些。朕日后不想再听到杨氏的消息。”
“是!”
暗一领命离去。
魏总管也被皇帝给挥手撵了下去,上书房中便只余下这对人间至尊的父子二人。
皇帝并没有叫瑄王起身,只是兀自端起茶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