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终结之谷的地形,而是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伊莎黛拉手中的圣剑传出了清亮的剑鸣。
那从始至终都宛若山岳般垂落,依靠着圣剑的庇护方才能勉强抵抗的历史修正力,此刻却忽然消散,不再压迫着伊莎黛拉。
轰——
空想带内,真实的物质界溃散了。
时光长河透过空想带所产生的孔隙溢散而来,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流光溢彩。
无数来自过去,属于未来,不属于同一个时间节点的画面都在这溃散的时间中交汇,然后碰撞消融。
“生命乃是终结之物。”
少年的声音在伊莎黛拉的耳畔响起,却又仿佛相隔着一整个世界。
“生命,是累积痛苦的巡礼。”
“但是,殿下。”
“我想,骑士王的传奇。”
“绝不是死与断绝的故事。”
夏亚的面色苍白依旧,但是他的周身,那凝固的虚幻时光长河却愈发粗壮。
那属于正确历史的修正力轰然咆哮着,调转了方向。
不再是像过往一样朝着伊莎黛拉,而是向着夏亚的方向狂暴涌去。
于是,在刹那之间。
伊莎黛拉明晰了一切。
夏亚他不知道使用了何种手段。
不止是将自己那空想带之王的权柄与身份……
连带着,那建立空想带,篡改历史的罪孽,也亦一同窃取了下来。
然后,背负在了自己一人的身上。
轰——
物质界彻底溃散而开,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当初艾斯嘉尼亚的原本模样。
取而代之的,是那轰鸣的时光长河。
并非在主物质位面的虚幻投影,而是真实的时光长河。
带着不可阻挡,不可逆转的伟力,便要将伊莎黛拉冲刷而下,让她回归正确的历史。
圣剑的光辉闪耀,但是此刻的光芒却显得有些黯淡。
在此之前,圣剑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再加上此刻失去了空想带之王的权柄与加持,那残余的些许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持她留在这片不属于自己的时空。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依然强行催动着圣剑最后残余的力量。
伊莎黛拉在那崩坏的时光中勉强驻足,看着时光长河的上游,那正被修正力疯狂倾轧的虚幻世界中,那道唯一的身影。
明明背负了伊莎黛拉扭曲历史的全部罪业,成为了修正力所攻击的对象。
可是在不断崩坏,不断零落的空想带中,夏亚的面容却依旧平静。
他的身后浮现出了那道王座之间的宫殿虚影,无数残破的漆黑金属在少年那单薄的身形之后缓缓汇聚。
最后,化为了一道黑铁的王座。
正如此时此刻,他所背负的,那空想带之王的身份一样。
少年便这样坐在黑铁王座之上,与伊莎黛拉隔着轰鸣的时光长河对望。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如此的地步?”
从银发皇女的口中,发出了连她自己都难以辨认的悲鸣。
明明自己连心意都未曾表露。
明明彼此之间连恋人的关系都不是。
但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却已经远远超出了那寻常恋人的范畴。
背负上了那将会被修正力碾为齑粉,被整个世界所遗忘的罪业。
“为什么吗……”
夏亚端坐在黑铁王座之上,同样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明明他已经失去了那概念性的不死之身,失去了随意乱浪的资本。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选择了这样一条危险重重的道路。
这并不符合夏亚.埃古特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而是更像该隐会做的事情。
可该隐明明只是个虚假的马甲,随着不死之身的消失,早该不存在于世界上才对。
“因为愧疚。”
“还有,贪心吧。”
夏亚看着下方那道摇摇欲坠的窈窕身影,轻声开口。
“在过去,我对历史残响之中的一切,都只是抱着游戏人生的心态。”
“为了达成任务奖励而行动,为了刷取所谓的角色好感,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伟光正人设,等到达成目标,便可以拍拍屁股从历史残响中走人。”
“可是,对殿下你,对席尔薇雅而言,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渣男的一句话,便让女孩子在没有光亮的塔里,在无人的王座之上苦苦等待了我五百年,一千年,甚至背负上了不被历史所容许的罪业。”
“虽然殿下你和席尔薇雅她都并不在意……但是我在意。”
“我觉得……唯有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我才有资格去接受这份感情。”
夏亚的声音稍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