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伸出手来,轻轻一摆,洒然道,“诸君请坐。”
赵子良、秦茂才却是心中有愧,心里藏不住事,互相对视一眼,数次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儿却又咽了回去。
而王定海与其他人则是截然不同,只见他神态稳健,步履轻松,很是自然的坐在椅子上,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被人家大军逼迫,困守景阳冈的人物。
至于他的儿子王九阳,则一直站在其父身后,偷偷打量着叶渡,其中敌视不言而喻。
只是粗略一看,叶渡便知道,自己此行当真是帮了一群白眼狼了。
众人落座之后,叶渡手持茶盏,小口慢饮。
还别说这都尉家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就这散落一地的茶叶,喝起来都有滋有味。
至于为啥喝散落的茶叶,而不是好的茶饼,盖因叶家军当下太穷,舍不得浪费这好东西。
尤其是叶渡听闻,一张小小的茶饼,或可卖出十几贯钱,便舍不得浪费,交由王老五妥善保管,回头拿出去卖了,给内卫的儿郎们改善下生活。
其余几人,都时不时的互相对视,眼神凌乱,或者避让,或者暗示。
待叶渡放下茶盏,放眼望去,这几人才收回眼神,但表情却越发的僵硬,笑容也越发虚伪。
终究是负责请神的李铁衣忍不住率先开口道,“大人,我们此次前来,其实是.....”
叶渡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静静的凝视。
那李铁衣却说不下去了,狠狠的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哎了一声,颓然的坐回座位。
那王定海见状,看向李铁衣的神色之中闪过一次嫌弃,旋即轻咳了两声,轻轻抚摸颌下胡须,看向叶渡,满脸笑意春风,慢条斯理的说道,“叶郡守,您乃朝廷命官,却宁愿冒被责罚的风险,支援我等罪人,这份恩情,我等实在是感激不尽。”
“客气话说再说,也只是中听而已。”
“我从铁衣那里听说,这一次大人出征,花费颇多,但却未曾与我等提及酬劳二字,这确实是我等困顿之时的疏忽。”
一边儿的程日华见对方如此装腔作势,忍不住起身冷笑道,“尔等还知道,彼时尔等半只脚以汤入黄泉,前面便是刀山火海,是我家主公,片刻不停,点齐精兵前来救援。”
“你可知,为救援尔等,我家主公冒了多大风险?且不说三郡之地昼夜窥视我博平郡,但说我家主公亲率八百精锐,先破阳谷,后拒程逸风,哪一桩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将尔等性命放在心头?”
“可尔等狗......”
程日华越说越恼,甚至要骂出牲畜之语来,李铁衣神色尴尬不已,连忙低下头去。
叶渡却摆摆手,淡然道,“程兄,有些话不必说,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且先听听大家的心里话。”
叶渡将心里二字咬得很重,脸上的表情却并无多少波澜之色。
人在利益面前,并无多少廉耻之意。既然识得对方心中所想,便是多言也并无多大用处。
果不其然,那王定海面对着程日华的呵斥,面色不改,继续说道,“适才那位大人言重了,我等并非知恩不报之人,实在是我等被裁汰的府兵,生活困顿,并无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那都尉大人,以及城中不少豪绅官吏家中珍藏,皆是搜刮于我等。”
“如今这些人皆以伏法,我等愿意献上都尉之家资全部,以及搜获于富绅、豪强财富的三成于郡守大人。”
“还请郡守大人莫要嫌弃我等出手寒酸。”
这话说完,立身于叶渡身后的王猛子懵了。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出言道,“若不是师傅教诲,今天我定要斩了你这老贼。你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这都尉府上下,本来就在我等掌控之中。”
“便是城中富户、士绅、官僚之家浮财,我等若是想取,也是唾手可得,何需用你来送?”
“再者言来,今日尔等性命,皆是我师傅所救,人皆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尔等去看看,尔等做的什么事?”
“就凭尔等这份胸怀,心境也配起事?那些府兵也是瞎了眼,拿命跟你们开玩笑。”
待说完之后,王猛子脸色发红,一副气冲冲随时要杀人的样子,在场的众人都是知道叶家军的厉害,尤其是昨天那惊天大火,不仅仅是吓到了程逸风,也着实吓到了他们。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
叶渡淡淡摇头,知道眼前这帮人,见小利而忘大义,说实话,叶渡便已经对他们丢了兴趣。
当下开口道,“罢了,别管如何,我就当这些东西是你们送的。眼下,叶某也确实需要这些物资。”
王定海见叶渡答应,还以为他是个好说话,容易被欺负的,当下心头一喜,连忙道,“还是郡守大人仁慈,我河南道有您这样的大人,乃是我河南道之福。今日之后,我等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