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坦然面对,但数十亿生命真的因为我的计划而消亡时,我动摇了。因为这个数量的牺牲,在整个计划中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飞宇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面颊。他的胸腔在剧烈地起伏着,既像是在大口地呼吸,又像是在痛苦地抽泣。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眼眶红润的陈飞宇接着说道:
“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我和林雨疏到底有什么区别。在她的计划里,绝大多数人会没有痛苦地死去,至少他们不用经历生离死别和濒死前的恐惧。而少部分人类也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生存下去,野狗不见得比宠物狗过得舒服。
我试图强行为自己辩护,丧失了自由意志和探索权利的人类,根本称不上真正的文明。林雨疏的计划,是对自然演化的亵渎。但真正能让我铁石心肠走下去的,只有你和你妈妈。至少,我能兑现当初对你们许下的承诺。”
此时,镜头转向了天空。陈飞宇的手指着空无一物的碧蓝天穹,原本颓丧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坚韧:
“你就在那儿,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投影上只有一望无际的碧空,但陈旭毫不怀疑父亲能穿透云层,从万千星芒中看到正在艰难返航的无畏号。
画面又回到了最起初的那个秘密实验室里,端坐在镜头前的父亲显得忧心忡忡。
“现在是星云纪元三十年。儿子,我能够感知到,你已经察觉出了我所有行为背后的用意,我们的父子关系也比以前好多了。我感到很欣慰,同时也很担心。因为如果你能察觉到,那敌人也有概率察觉到。在文明存亡的命题下,再小的概率都不被允许。
地球舰队的残党又在兴风作浪了,一场由底层民众掀起的风暴就要降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并不是因为地球舰队残党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我充分认识到了人性中与生俱来的自私与偏执,我必须把涅槃计划执行下去!”
陈飞宇的面色变得严峻起来:
“为了让你能够在三十年之内,带领足够数量的战舰顺利开启涅槃计划,我现在必须将你和你母亲放到我的对立面。让你们和他们都相信,我是个被巅峰权利扭曲了心智的野心家。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在大战前夕同时远离地球的行为,不引起怀疑。
风暴会平息的,但会付出高昂的代价,而我们已经没有多少代价可以付出了。好在涅槃计划已经基本成型,需要的只是时间。我会在风暴平息之后进入冬眠,只有让敌人没有了目标,才能保证他们的手指不放在扳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