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一来,御史大夫李昙今日的举动,岂不就成了坏事一桩?
一念及此,乔松不禁咽了咽口水——李昙之子李崇乃是他麾下秘书监之人,算是亲信。那么,大家伙可以猜一下,他乔松和御史大夫李昙到底有没有关系。
事实上,虽说这位能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未必会完全倒向他乔松,但或多或少还是会参考一下他的意见。
故而……
这下糟糕了!乔松暗暗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李昙那家伙脾气倔强得很,否则也不会被父王委以御史大夫之职。然而,正是他这执拗的性子,今日却害苦了本君啊!
乔松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父王,发现嬴政并未察觉,依旧专注于政务之中,在看他批阅过的奏疏。他心中暗自庆幸,但同时也有些担忧。
乔松思索片刻后,飞速的转移了话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父王,您既然决定废了周天子,那往后,文武百官,国人士卒又该如何称呼国君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嬴政的反应,心里祈求父王不会将李昙的失误牵扯到他的身上。
嬴政听到乔松的问题,手中的笔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乔松身上。他语气平静地反问道:“你这么问,莫非是有什么建议?”
乔松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当然知道!于是,乔松在心里默默地对李斯说了句抱歉,然后壮起胆子说道:“儿臣以为,杜纶今日那句‘功盖三皇,德肩五帝’非常不错。不如,便在三皇和五帝之间各取一字,称‘皇帝’如何?”
“皇帝……”嬴政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这个新的称谓。随着每一次的重复,他对这个称呼的满意度越来越高。
乔松见状,继续趁热打铁的建议道:“而且,父王您看,文武百官向父王上奏之际,皆是通过站在丹墀之下的侍者传达。不如,自此之后,文武百官称皇帝为陛下。
数百年来,列国之王皆以寡人自称。皇帝自然比王尊贵,自然不能继续用这样的自称,不如以朕自称。父王可下令,禁止任何人用此字,以此凸显皇帝的至尊。”
为了让父王忽略自己和李昙之间的关系,乔松也是拼了,后世关于皇帝的特殊,什么下令要分旨,制,诏,敕,谕,下臣参见要口称万岁之类的全让他拿了出来。
饶是嬴政对自己的一统天下的功绩很是骄傲,也被乔松一顶又一顶的帽子快给砸晕了,弄得嬴政看乔松的眼神越发的奇怪了:寡人怎么从没发现,这逆子拍起马屁来,也是不输于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啊!
眼看着乔松没完没了地说着不同臣子见皇帝的不同方式,嬴政连忙叫停:“行了,别说了。将你所说的这些,回头写成奏疏呈上来,待寡人仔细审阅之后,再做决定吧。”
乔松恭敬地回答道:“儿臣领命!”
嬴政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让乔松继续说下去,他恐怕会忍不住当场拍板就这样实施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件事,嬴政又开始转移话题:“寡人听闻,你最近在暗地里传播郡国并行的制度?”
乔松坦然承认:“回父王,确实如此。儿臣只是想看看各方对此的反应。”
嬴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嗯。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不错,但这次你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你要知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才是最恰当的做法。
那些想要分封的人,会主动跳出来与郡县制相抗衡。而当他们意识到郡县制势不可挡时,我们再提出郡国并行,他们就更容易接受一些。
否则,欲壑难平。
现在这些人已经得知了郡国并行的消息,事后一旦发现所谓的分封大打折扣,与其期望的差距过大,必然还会闹事。”
乔松皱眉沉思许久,眉头越皱越深,他不得不承认,父王说得没错。可如今木已成舟,怎么办呢?思索了一会儿,乔松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补救的办法:“儿臣回头会让人将水搅浑,让人们无法分辨真假,从而降低此事的影响。”
嬴政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晚了。”
乔松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此时若贸然行动,反而可能弄巧成拙。若是一动,恐怕会坐实了大秦想要实行郡国并行的真正目的。所以,此时最好的策略,便是以不变应万变,对于流言既不制止,也不表态。
嬴政看到自己儿子终于想明白了,心中略感欣慰,但还是不轻不重地批评了一句:“幸好你还没有蠢到将分封的具体方式暴露出去,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话让乔松很是疑惑,可是嬴政并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而是直接解释了起来。
只要那些人不知道大秦具体的分封方式,那么他们就会认为,我们的分封与周的分封并无不同。
而周的分封制度存在的问题,早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