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波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傲血大人请上船吧。”
宇文延懿毫不迟疑,牵着宝马白玉嘶风,迈步上了船头。他手握剑柄目视远方,任由小船驶入惊涛骇浪,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栾波见宇文延懿神色如此淡然,心中不禁赞了一声,划船的速度快了不少,十几里的海路他竟只花了不到一刻,就将宇文延懿带到了海中的城镇旁。
小船离得越来越近,宇文延懿这才看清了海中城镇的全貌。但见,这座海中孤城四周俱用坚硬的灰色城砖堆砌,任谁想来这都该是一座小小的城镇,城墙却远比东京还要高大。宇文延懿去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城池,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高大、宽厚的城墙,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线讶异。
很快,小船就在城边一处浮桥边停下了,宇文延懿牵马下船,朝着最近的一座城门走去。待及临近,宇文延懿仰头观瞧,见城门上挂着一块灰黑色的木匾,上写两个飘逸、灵动的大字——海市。宇文延懿以前见过蜃龙宗的宗主几次,却都是在房州周天子驾前议事,至于来蜃龙宗宗门这还是头一次,他见眼前处处透着神妙、古怪,好奇与戒备不免同时浮上心头。
城门前,此刻左右各站着一个身穿直裰,头戴道冠,腰间佩剑的中年侍卫。两人见到宇文延懿,高声道:“万般神妙气横空,波谲云诡无影踪。敢问君前为何事,渡海踏波访蜃龙!”
宇文延懿不卑不亢的道:“异人登鳌背,枪出若惊雷。虎落平阳日,盼见蜃龙飞!”
两名侍卫闻言赶紧抱拳,深施一礼,道:“小的见过傲血大人!”
宇文延懿微微颔首,道:“引我去见你们宗主。”
“好,傲血大人随我来吧。”一名侍卫说着头前领路,带着宇文延懿入了海市。
两人一入海市,宇文延懿再次被震惊了。只见城中到处都是表演幻术的戏子,有的自断手足,有的割舌断脉,有的刳剔肠胃,有的将牛马头互换,林林种种满城皆是,饶是宇文延懿这样心狠手辣的枭雄看了,也不免暗自心惊。
一会儿,侍卫就将宇文延懿引至高塔下,他手指面前高塔,道:“傲血大人,我们宗主就在塔中,待小的前去通禀一声,便领您上去。”
宇文延懿点点头,目光望向面前这座灰色石砖砌成的巍巍高塔。只见此塔高约二十余丈,共分二十八层,塔外盘着一条活灵活现的石雕,正是方才落于塔上的那条蜃龙。宇文延懿从未见过这么高的巨塔,这无疑让他本已吃惊不已的内心,再次受到深深的震撼。
很快,那名侍卫便出了高塔,来到宇文延懿面前,“傲血大人,宗主请您进去。”
若依宇文延懿平日只把宗主侯莫陈当做了江湖骗子,怎肯屈身入塔前去会他,定要让他亲自出迎,才肯罢休。但他一路上所见所闻太过骇人,宇文延懿自不敢再小觑侯莫陈,只得依言缓步入塔。高塔每层都绘着二十八星宿其中一宿,不论是青龙七宿、玄武七宿、朱雀七宿,还是白虎七宿全都惟妙惟肖。
宇文延懿边看边走,一口气上到塔顶,这才看到一人负手立于窗边,悠然的望着远方海景。他望了这人几眼,但见此人身着一件暗灰色长袍,头戴一顶暗灰色五梁冠,手中持着一把暗灰色拂尘,就连瘦削的面庞都隐约透着一股暗灰色的气息。往脸上看,此人鼻梁十分英挺,眼眶很是深邃,不论是谁与他对视,仿佛都会被他的目光蛊惑,陷入他早已布好的彀中。
这人听到宇文延懿上楼的声音,头都没转,便即说道:“傲血大人,您来了。”
宇文延懿点点头,道:“宗主大人,别来无恙?”
侯莫陈微微一笑,道:“傲血大人被贬为民,又经刺杀,尚且安然无恙,我又岂会有恙。”
宇文延懿将人头,轻轻放在侯莫陈身侧的桌子上,道:“宗主大人,想必你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吧。”
侯莫陈用余光瞥了那颗包好的人头几眼,从容的道:“知道。只是,此事极为凶险,傲血大人何必为区区一劫女流冒死牺身呢?”
宇文延懿之前曾告知过蜃龙宗弟子,自己要杀耶律俊材并易容成他的事,却从未透露过此举意欲何为。万料不到,侯莫陈竟似乎完全知道他的计划,就连他的对手是谁,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侯莫陈见宇文延懿没说话,又笑了,“哈哈,傲血大人的计划只可瞒过萧挞凛、穆廖那干凡夫俗子,岂能瞒得过我?不过,傲血大人一向是个聪明人,怎么在此事上犯傻了,我便不明白了。”
“哈哈。”宇文延懿也微微一笑,道:“宗主大人,可知这个姑娘是谁吗?她在京中又与何人交好?”
侯莫陈摇头,道:“不知,还望傲血大人言明。”
宇文延懿道:“此人名唤慕容云瑶,乃宋国开国元勋慕容延钊之女,据说与八王交情颇深。如今我虎落平阳已久,实在不愿空老林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