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佐见王叔很给自己面子,一拱手道:“王叔,依小侄看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应飞秘密关押起来,并夜审此人问出国宝下落和事情原委。倘若他真的罪大恶极,我们要杀之有名,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倘若他情有可原,我们……”
他闯荡江湖日久,过惯了快意恩仇的日子,原是有心放了应飞的,这才说出后面半句话来。可他心念一转,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皇子,该考虑的不是江湖义气,而是朝廷法度,故此一时缄默不言起来。
赵廷美听赵元佐把话只说了一半,焦急的道:“我们又该如何?难道还能放了他不成!”
赵元佐犹豫一下,道:“私放犯人者,与犯人同罪,这个小侄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来个不杀不放,将他终身监押在大牢之中,这样我们既全了人情,又不失朝廷威严,岂非两全其美?”
赵廷美有心一刀砍了应飞,但听赵元佐这么说,只好无奈的点点头,“也罢,就按皇侄说的,先将他关起来,至于是杀是留容后再定!”
应飞听两人要关自己一辈子,赶紧嚷道:“喂,我们说你们能不能再损点!我应飞是个好动不好静的脾气,你们要是真打算关我一辈子,还不如一刀砍了我来得痛快呢!”
“你个臭贼,差点害得我们断送性命,现在落在我们手里,居然敢讨价还价,我这就成全你!”赵鎔说着拔剑就想宰了应如风,可他长剑才刚举起来,便被赵元佐利剑般的目光吓得停了手,“殿……殿下,下官就是吓唬吓唬他,不敢真杀!”
“不敢就好!”赵元佐对王叔还算客气,但对父皇的爪牙,脾气便没有那么好了。若是赵鎔真敢在审讯前,当面着自己的面杀了应飞,赵元佐势必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四人中吕端和柴禹锡思考的,远比另外两人要多。故此不论应飞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仍沉得住气。在他们眼中,只要应飞还活着,最重要的便不是他到底该杀还是该关,而是由谁来杀,到何处关。
倘若是去开封府,此案最后获胜的就是魏王赵廷美,倘若是去皇宫,此案最后获胜的则是官家赵光义。此事对于应飞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但对于双方而言,却有云泥之别。两个人,四只眼,彼此牢牢对望,半空中激起无数看不见的火花。
很快,两人的暗中较劲,就被赵元佐发现了。他向两人微微一笑,道:“吕判官,依本王看不如由本王亲自押他去开封府吧,这样父皇、王叔双方都有交待。”
吕端和柴禹锡闻言立刻没了意见,齐齐朝赵元佐深施一礼,“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只是有劳殿下了。”
赵元佐笑着摇摇头,一摊手掌对两人道:“拿绳子来,本王这就把他捆了,及早把他押入开封府,以免迟则生变。”
门口一个衙役依言将手里的绳子递给赵元佐,赵元佐似乎是个捆人的行家里手,根本不需衙役嘱咐,几下就把应飞捆了个五花大绑,亲自推搡着出了寝殿,赶奔离此两里外的开封府。
片刻后,开封府二堂。
二堂的堂口比大堂略小,粉壁上从里到外对称排列着无数油灯,微弱的火苗聚在一起,把堂中映照得灯火通明。赵廷美紫袍金带,神情凝重,端坐在正中主位之上。吕端一手捧册,一手持笔,侍立在旁。其下衙役各持水火无情棍,列立两厢,高喝堂威。
随着高亢、庄严的“威武!”喊过,赵廷美拿起案上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道:“来人啊,把犯人应飞带上堂来!”
“是!”堂口衙役应和一声,快步离开二堂,不消片刻就把又瘦又矮的应飞押上二堂。应飞被衙役推搡着边往里走,边不断打量衙役们身后的刑具,火光下夹棍、尖凳、三角马惊破贼胆,脑锢、钉板、铜烙印齐闪寒芒。若说大堂只是人间的衙门口,那二堂便是阴间的阎罗殿,纵然铜打铁铸之人,到此也难逃公道。
应飞站在堂中本有心不跪,奈何衙役不由分说在他腘窝上狠力一踢,他立时双腿一软,乖乖跪在赵廷美面前。赵廷美见他跪下,再次拍响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什么人!”
应飞微微一笑,“肉人!”
赵廷美瞪了应飞一眼,怒冲冲的道:“本王是问你姓字名谁,哪里人士,莫要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应飞不以为然的瞥了赵廷美一眼,“我说姓赵的,刚才我没上堂的时候,你不还喊我名字了吗?现在怎么又问起我姓名了?莫不是你岁数大了,脑筋不好,眨眼间的事都忘了?”
赵廷美一咬牙,道:“应飞,这些套子话本王也不问了,就问你两件事。若你如实招来,本王立即给你个痛快,若你胆敢耍滑,本王定叫你把开封府中诸般刑具一一试过,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就休怪本王了!”
应飞点点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急着死呢!”
赵廷美点指应飞,怒不可遏的道:“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