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是别人设好的局,很突然,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警方也是做足了功课,从陷害、拘传到刑拘,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让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杨毅下意识地咧咧嘴。
“这么狠。”小陈直咂舌。
“我估计他们是商量过,就是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毕竟我是个律师嘛。不夸张地说,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杨毅眯了眯眼,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最开始我的确有些发懵,这正中他们的下怀,但我咬住了一条底线,坚决不认罪。等我进了看守所,冷静下来之后,我才得以进行分析和思考,我预感从他们的安排和暗箱操作看,在侦查和起诉阶段,我都没有翻案的机会,只能寄希望于公开庭审,所以我就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向荣吁了口气,点点头。
“就是在那个阶段,事情变得微妙起来。可能是陷害我的那帮人在做背景调查时疏忽了,遗漏了我和我姐夫的关系,我刚才说过,别看他官儿不大,但没人愿意轻易得罪他,小鬼难缠嘛。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可能就联系了我姐夫,我姐夫应该是在那前后,开始真正介入我的案子的。在他的斡旋下,检方不批捕,警方放人,我在看守所里呆足了37天,始作俑者认为我也受到了教训,虽然心存不甘,但也算达到了目的。”
“你招惹到谁了?”小陈问。
杨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摇摇头。
“如果没有你姐夫的斡旋,最终可能是什么结果?”向荣问。
杨毅思忖一下,回答道,“开庭会是场硬仗,有胜算,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警方炮制了一份证据,对我很不利,法庭怎么认定很难说。”
“原来如此。”向荣略微皱了皱眉。
“你姐夫都出面了,还害得你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啊?”小陈的眼神充满不解。
“可能他有自己的算计吧,我们原来关系不近。”杨毅淡淡笑了笑,“而且他得保证检方和警方能安全退出,程序上也需要走完过场,这一点我倒理解。”
“那他就不考虑考虑你?”小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他肯定考虑了,在他的意识中,我应该算毫发无损。但也不能说他一点儿私心都没有,他分寸拿捏得很好,最起码,我还得领他的情,这种机会可不多见。”杨毅无奈苦笑,“所以我说,他更适合在政法委干,天生的素质。”
向荣哑然失笑,打量着杨毅问道,“但这一切,和王可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杨毅变了脸色,叹口气说道,“不是事发突然嘛,我根本就没有时间通知王可,等我进了看守所,想通知也没有条件了。而更为关键的是,无论是我的家人,还是朋友,没人清楚我们的关系,甚至都不知道王可的存在。对于王可来说,我就是离奇失踪了,他根本无法意识到我是进了看守所。”
“哎,”向荣重重叹了口气,“咱们这些事儿,真是一言难尽啊。”
“我这么说,你们就能明白了吧?”杨毅咧了咧嘴,现出一丝懊悔,“我刚进去那几天,光顾着琢磨如何和公检法斗智斗勇了,也没想通这个关节,等想通了,一切都晚了。”
“那王可不得急死?”小陈嗔怨地看着杨毅。
“是啊,他的确急死了。”杨毅皱了皱眉,小心地看了看两人,“我后来找到了他的朋友,了解到他当时的状态。他联系不上我,焦急万分,却又无从问询。他从来没进过我生活的圈子,找不到我,他都快急疯了,他又顾虑我,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怕一不小心就暴露我们的秘密,给我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不经意间,杨毅的眼圈红了,“他真是够难的。”
向荣和小陈相对无言。
“到最后,他没招儿了,去了我父母的家,但没敢进门儿;”杨毅吸了吸鼻子,“他也去了我的单位,但律所严密封锁消息,只是说我出差了,他也没获悉真相。”
“他也真是没什么好招儿了,换成谁,可能都是这样。”小陈瞥了瞥杨毅说道,“我没想到,还有这层磨难。”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没事儿了。”杨毅怔了怔,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向荣挑了挑眉毛。
“后来我也不知道王可是怎么想的,以为我抛弃他了。”杨毅苦笑,摇了摇头,“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他怎么对我如此没有信心?我们这些年白过了吗?”
“你就没想过他有多伤心?”小陈白了杨毅一眼,“要是换成我和向荣,我还说不定怎么想呢。”
“我不是怪他,”杨毅嘴角泛出凄惨的笑容,“我就是,我就是想不通。”
向荣吁了口气,说道,“哥们儿,你没给人家什么安全感吧?”
“我没有?”杨毅怔怔地望着向荣,“怎么会?”
“算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