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墩墩怎么样了?”
“你们回来了!”
坐在病床前的老两口连忙站起来,急切地朝他们看去,但很快又愧疚地低下头。
他们没保护好孙子,实在对不起儿子儿媳妇。
“刚做完手术没多久,麻醉还没过,人还没醒。”
刘阳扑到床边,看到一边眼睛包扎起来的儿子,还有用石膏固定的腿,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
“医生怎么说?”
“右腿骨折,做了手术之后只要好好养着,问题不大。右边眼睛不知道被石头还是什么划伤了,医生说可能会影响视力。还有那个什么脑……”
“脑震荡。”
“对,脑震荡。”
一听说会影响视力,刘阳更加心疼得不行,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雷海波揽住她的肩头安慰:“只是可能,没准不会有事呢?所以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我怕你的眼睛也要坏掉。”
这一路上,因为担心和内疚,她几乎都在掉眼泪,现在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了。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就要彻底睁不开了。
刘阳抬手把眼泪擦掉,不是因为丈夫的劝慰,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爸,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老人家急着送孩子来医院,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后来手机还没电关机了,还是借别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在哪个医院。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都黑了,还不见孩子回来,我跟你爸四处找不见人。后来左邻右里一起帮忙找,结果在小水电站那找着了……”
九十年代的时候,农村经常断电,所以他们村里自己建了一个小小的引水式水电站。每逢断电,村里就靠这个水电站供电。
几十年过去,水电站早就荒废了,四周荒草丛生,但当年建起来的高坝还在,只不过引水渠泥沙淤积严重,坝下已经没什么水了。
那坝高也就六七米,不算很高,但当年水流冲刷,加上孩子们喜欢往下面扔石头,所以坝下没什么淤泥,几乎都是石头,甚至玻璃碴子。
墩墩掉下去的时候估计是刚好后脑着地,重重撞在石头上,所以才晕了过去。
刘阳摇摇头:“墩墩很听话,我们经常叮嘱他那里很危险,所以他不可能一个人跑去那里玩的。”
“隔壁小君过来了,她说放学的时候看到墩墩跟大壮、石头、小胖他们一起走的。我们去找他们问过,可他们都说只跟墩墩走了一会儿就分开了,他们也不知道墩墩去了哪里。找到墩墩以后,我们就直接赶来医院了。”
刘阳皱起眉头,第一时间想到儿子这一年来,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爱说话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意外,该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
但孩子还没醒来,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三更半夜的,大家都累了。
“老公,你去附近找个酒店,开间房,让爸妈休息一会儿吧。”
老人家年纪大了,熬不得夜。
雷海波就带父母去酒店住下,自己又回到医院,还找护士租了一张折叠床。
“老婆,你也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们。”
刘阳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孩子脸上没有受伤的地方,眼睛一刻也不离,怎么看也看不够,眼泪始终含着泪。
“你睡吧,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雷海波拉过凳子,跟她一起坐在床边守着。
“无论墩墩是由于什么原因掉下去,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他带在身边。”
“好,都听你的。”
天刚亮的时候,墩墩终于醒来了。看到爸爸妈妈,顿时眼睛一亮。
“爸爸!妈妈!”他嘴里大声喊着,伸着双臂就要起身扑过来。
夫妻两吓得赶紧把他给按住。“别乱动!乖乖躺着,不能乱动。”
“我为什么不能动?这是哪里?为什么要捂住我一只眼睛?”
一连几个问题,差点又把刘阳给问哭了。
“你掉到小水电站的大坝下面受了伤,你都不记得了吗?”
墩墩愣了一下,突然抬手捂住脑袋。
“怎么了,儿子?是不是头疼?老公,快去叫医生。”
“妈妈,我没有头疼。”疼是疼的,腿也疼,但墩墩不想说出来,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
刘阳摸摸他的头,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真的不疼吗?不要骗妈妈。”
“真的不疼。”墩墩咧着嘴笑。
“那腿疼不疼?眼睛疼不疼?”问着问着,刘阳的眼泪又冒出来了。
“都不疼。妈妈,真的不疼,你不要哭。”墩墩伸出手,有些笨拙地给妈妈擦眼泪。
被儿子安慰,刘阳的眼泪涌得更厉害了。“那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我让爸爸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云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