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竹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院子里有风,微微凉,石几上的那壶茶已经冷了。
天蒙蒙亮了起来,筱竹已经坐了一个晚上。就这样坐着发呆,宛如一尊雕像。
筱菊坐到他身边的石墩子上,望着他。
筱竹的脸色苍白,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慢慢地侧过头来,望向筱菊:“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筱菊说道:“抚琴姐一定不会有事的。”筱竹叹了口气:“那镖上淬了毒。”
筱菊愣住了:“为什么?”筱竹说道:“他们知道我有毒镖,如果我不用淬毒的镖,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筱菊想说什么,筱竹又接着说道:“假如我不用毒镖,而你又开了那一枪,除非是把来接应的人打死,否则他们一定会怀疑,那样的话,我们就前功尽弃了,非但抚琴会有危险,来接应的人也会有危险,而我们兄妹就更不用说了。”
筱菊没有再说话,那一枪原本就是设计好的,当筱竹向抚琴下手之后,筱菊就冲着来接应的人开枪,那一枪的目的就是故意暴露,好给王向坤逃跑的机会。枪声一响,暗中监视着的人便不敢再轻易露头,谁也不知道王向坤这边会不会有后援,也不知道枪声会不会招来了军警,他们只能选择立即撤离,至于抚琴的情况,随后就会知道。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手段。
“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让我们做些什么。”筱菊说道。
筱竹摇了摇头,此刻除了抚琴,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情:“推我进屋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你也一晚没睡,去睡会吧。”
筱菊“嗯”了一声,然后推着轮椅进了屋。
筱菊出去的时候轻轻地掩上了筱竹房间的门,筱竹躺在床上又何尝真能睡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夹子,里面夹着一张小照片,那是很多年前他与抚琴的合影,照片中,抚琴笑得很开心,阳光灿烂。
那段日子,他们是最快乐的。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能有事!”筱竹的嘴里喃喃着,闭上了眼睛,眼里溢出了泪水。
雷州第五医院的急救室里,医生们正在对抚琴进行抢救,王向坤守在手术室的外面,他看到陆放带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怎么样?”陆放问道。
王向坤摇了摇头:“进去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他望着陆放:“我看了她的伤口,心脏的位置,而且流出了黑色的脓血,筱竹竟然在暗器上淬了毒?”陆放说道:“他也是不得已,你以为他的心里不难受么?他的心里一定也在滴血。”
说罢,他拉住王向坤:“你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王向坤跟着陆放走到了楼梯的转角,陆放说道:“你得继续守在这儿,保证她的安全,这两个人我给你留下,不过如果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只要他们不出手,你就不能动,甚至要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到。”
王向坤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他们可能会来打探抚琴的情况?”
“嗯,只要他们把抚琴被重伤差点丢了性命的消息传回去,这出戏就算是圆满了。”陆放轻声说道。
王向坤叹了口气:“现在希望她能够挺过去吧。”
陆放没有呆多久就走了,看他的样子就好像对抚琴并没有太在意。
留下的两个年轻人就守在手术室的门口,王向坤坐在走廊上抽烟,不时地望向手术室门头上的那颗亮着的红灯。
大约八点半钟,医院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来看病的人还有前来接班的护士,来上班的医生,络绎不绝。
不过手术室这边倒相对要清静许多,但也偶尔有人来人往。
王向坤坐不住,他在过道上走来走去,心里一直祈祷着,希望抚琴不会有生命危险,抚琴要是真的死了,王向坤的心里一定会留下阴影,对待敌人,他可以做到冷酷无情,可是对自己的同志战友,他做不到,抚琴真有什么事,他会恨自己一辈子,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抚琴给他的那种信任的目光,抚琴把生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自己又怎么能够让她就这样死去呢?
一个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夹,戴着口罩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看了王向坤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手术室方向,脚下却没有停留,快步走远了。
王向坤没有回头,但他早就感觉出了这人并不是真正的医生,因为这人的身上带着杀气,这种杀气只有经历过杀戮的人才会有。
换在从前,王向坤一定不会让他轻易地从自己的眼前溜掉,可是现在不同,陆放交代过,只要对方不出手,他就不能多事,得让人家把抚琴的真实情况传回去,抚琴虽然没有死,可是说离死不远根本就毫不夸张。
王向坤知道,这还只是人家的试探,想要弄清楚抚琴的伤势如何这人少不得还要再露面的。
王向坤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胸中的怒火,先让他们猖狂吧,到时候一定会新账旧账一起算。王向坤又想到了筱竹,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