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道传接过话茬,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不错,王上,我们必须立即采取措施,稳定人心,同时整顿军队南下,伪王王奭绝对不能留,如果他一路顺利北上,到时候半个朝堂都会倒戈。”
“什么措施?”
“清洗王族和旧贵族。”
郑道传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辣,不愧是能背叛自己师父的男人。
实际上,郑道传和李成桂的主要政敌关系都相当的深,他青年时拜李穑为师,当时他与同门切磋琢磨,文章令同门折服,但是他当时学的还是研习词章之学,后来听到同学闵安仁说郑梦周在研究性理之学,并推荐《中庸》《大学》两书,于是他开始接触性理学,作为半个师父,在郑道传按儒家教条庐墓三年丁母忧的时候,郑梦周寄给了他亲自批注的《孟子》一书,郑道传每天都读,努力研读儒家经典,最后通过科举入仕,作为新兴士大夫的代表人物而与守旧的世家大族对立,还因此遭到流放。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最后却在政治上与李穑和郑梦周决裂,投靠李成桂并辅佐他推翻高丽,如今郑道传因佐命开国之功,被封为“奋义佐命开国功臣”,排名功臣第四,仅次于裴克廉、赵浚、金士衡,拜门下侍郎赞成事、义兴亲军卫节制使,封奉化君,负责新朝典章制度的创设,也算是一朝入青云了。
而在现代世界的历史上,也正是他怂恿李成桂做好与大明撕破关系的准备,训练士兵,教授阵图,以备攻辽。
所以这时候郑道传就显得非常激进。
然而对于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加大清洗力度,李成桂却非常慎重。
毕竟,当初李成桂扶持恭让王的时候,李穑等人就希望借助大明的力量来阻止李成桂的篡国阴谋,但因为是高丽国王的更迭,属于王室内部问题,所以大明的态度是“立亦在彼,废亦在彼,中国不与相干”,但如今不是高丽王室内部的更迭了,大明有了出兵理由并且已经干预,在这种外部高压的情况下,李成桂一方面怕内部高压就直接炸了,另一方面又担心如果不先下手为强,内部会出乱子。
“王上,当务之急是稳住局势。”
赵浚则显得更为冷静,他思考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我们应尽快发布诏令,阐明王上受禅的正统地位,但是不能加大对内的镇压力度了,要全力对外.既然跟大明撕破脸皮,那就不能再犹犹豫豫了,安顿好内部,哪怕有所妥协,才能放心与大明全力一战。”
李芳远一直没有开口,此刻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然后沉声道:“父王,儿臣以为,仅仅依靠安抚或镇压远远不够,我们必须雷霆行动击败釜山的敌人,展现出强大的军力,才能让国内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望而生畏.但是,釜山也有可能是个陷阱。”
“陷阱?”李成桂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
如果仅仅是求战,那么什么,但既然能看出这一层,这个儿子,头脑不简单。
“不错。”李芳远点点头,说道,“兵法有云,攻其必救。明军既然明目张胆地进攻釜山,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利用我们的必救心理,为北路的明军做牵扯,一旦我们全力南下,那么北部的防御就会空虚,而如果无法快速击败釜山的敌人,很快北路的明军就会直驱开京。”
“那有没有可能,明军打算从其他港口大规模登陆?”李成桂带着几分考校的意思问道。
“不太可能,明军没有那么多的船,很多日本商人都说,明军的主力舰队,现在在南洋,半年前刚打了一场大海战,明军舰队肯定需要修整,不太可能千里迢迢北上。”
李芳远说的有理有据:“而且,即便明军舰队真的北上,釜山跟其他港口,也不是一回事釜山距离太远了,我们反应不过来,但是在中部,只要登陆,很容易就被我们的骑兵击败在平原上,然后赶下海,毕竟船是带不了太多战马的,而我们的骑兵则可以快速机动。”
李成桂听着众人的意见,心中逐渐有了计较。
“好,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便双管齐下。南誾、郑道传,你二人即刻起草诏令,稳定人心,同时加强开京的控制,该杀的杀,现在不是温情脉脉的时候了;赵浚,你负责筹备辎重,除了要给南边供应,也要给北面准备好。”
说到这里,他转向李芳远:“芳远,你即刻带领三万骑兵与两万步兵前往前线,亲自指挥对釜山的行动,记住,不仅要夺回失地,更要让那些支持王奭的人知道,谁才是高丽真正的王!”
三万骑兵,基本上就是李成桂麾下一多半的机动力量了,而半岛南方的地形,虽然也有很多山脉,但山与山之间,是有道路交贯的,交通条件跟崇山延绵的北方相比那真是相当不错,所以骑兵辅以步兵的机动兵团,很快就能抵达釜山。
而这次是李芳远单独领兵的难得机会,他的心里真的是憋着一股劲儿证明自己。
李芳远领命,大声道:“儿臣定不辱使命,将伪王王奭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李成桂对于儿子的态度很满意,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