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句诗,用来形容这片草原上的敌人,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所以定时除草,就成了无奈之举。
朱棣沉吟片刻,缓缓道:“蒙古之患,不可不防,然我大明疆域广阔,难以处处顾及,唯有主动出击,方能长治久安。”
朱雄英心中一动,四叔之言,竟与他之前所想不谋而合。
很显然,朱棣在这方面的思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更加主动。
这当然与他的根本利益相关对于朱棣来讲,只有战争才能获得更多的权力。
这种权力,并非是明面上朝廷赋予了他多少兵马的指挥权,而是他在军队里的影响力。
为什么奉天靖难的大旗一举,北平周围的卫所,几乎一瞬间全都倒戈相向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造反吗?难道他们不清楚一旦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必将九死一生吗?
当然都清楚,但这就是朱棣在北平军中的影响力。
——甘愿让人为之赴死,不是一个人十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
而对于中枢来讲,这种情况,是极为令人忌惮的。
最起码,朱雄英看过《雍正王朝》,为啥雍正对于自己命令不动年羹尧的手下那么生气?军中只知道大将军不知道皇帝,皇帝怎么想?正因如此,才出了“卸甲”这个名梗。
而对于朱雄英来讲,同样如此。
朱棣是他的四叔,也是朱元璋最喜欢的儿子之一,他同样陷入了朱允炆的困境.他不能削藩,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所以,要么想办法与朱棣和平共处,让这柄双刃剑能够握在自己的手上,为自己所用,要么就得把朱棣送到别的地方开疆扩土了。
而朱棣的回答,也直接决定了朱雄英对他的判断。
朱雄英笑道:“四叔所言,正与我所想相符。或许,我们可以效仿古人,行合纵连横之策,分化蒙古诸部,使其自相牵制。”
朱棣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此计确有可行之处。”
随后,在燕王府而不是北平布政使司衙门内,举行了一场规格颇高的宴会,北平重要的文武官员,基本上都出席了。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丝竹之声悠扬,气氛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
席间,觥筹交错,官员们或谈论时局,或恭维吴王对于他们来讲,凤阳和开封的事情,因为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所以并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只想顺顺利利地把朱雄英送走,不要让朱雄英在北平查出什么来才是最好的。
然而徐辉祖坐在一侧,眼神不时扫向朱棣,那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警惕,就好像时刻准备着应对朱棣可能的挑衅一样。
燕王妃徐妙云也出席了,见这副场景,也是颇为无奈,一边是亲大哥,一边是丈夫,她能如何呢?只能尽力从中说着话缓和着气氛。
酒过三巡,让人感觉室内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了,一位武将借着酒意,高声赞道:“为吴王贺!为燕王贺!”
这时候已经胡须斑白的丘福也醉醺醺地举着酒杯,说道:“燕王殿下威震草原,实乃我大明之福!”
此言一出,满座皆应,纷纷附和,气氛一时达到了高潮。
然而,就在这时,徐辉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可闻:“北疆安宁,非一人之功,乃众将士用命,朝廷筹划得当所致,我等皆应铭记在心,不可居功自傲。”
此言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都知徐辉祖与朱棣之间的微妙关系,这番话无疑是针对朱棣的“独功论”而来。
但你要说朱棣冤枉吗?也冤枉,这毕竟是部下说的,不是他说的,理论上不能赖到他头上,可有的时候,上下就是一体的。
朱棣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举起酒杯道:“徐将军所言极是,北疆安宁,实乃上下一心,共同努力的结果。来,让我们共饮此杯,为所有守卫边疆的将士们干杯!”
朱雄英见状,心中暗叹,这场宴会,怕是要成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了。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在徐辉祖与朱棣之间流转,思索着如何化解这场潜在的冲突。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之际,一位文臣站了出来,转移话题道:“臣闻吴王殿下巡视五京,意在体察民情,了解边防,不知此行可有何见解,愿闻其详。”
虽然不知道这位文臣的居心,但把北平系统的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也不是什么好棋就是了。
朱棣刚才风轻云淡,可听了这话,却有些坐不住。
“蠢货!”
朱棣心头暗骂。
他就想把朱雄英顺利送走,走哪去都行,别在他这北平地界待着,哪怕是跟徐辉祖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