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皑占了顺化府、新平府、义安府、演州府共四府之地以后,率军回国,现在正在向西进攻真腊国,大有一举灭亡吴哥王朝的架势。”
胡季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算是养虎为患了,只不过可能老虎还来不及咬他,他就支撑不到那时候了。
眼下,南线拢共只有两万多人的明军和龙捷军的联军,虽然没有能力直接攻克升龙府,但始终是芒刺在背,而且因为南方的安南军都是守备部队,野战能力不足,所以也没法通过野战来解决联军的威胁,只能固守城池。
所以重点还是在于北线明军的重兵威胁,而眼下胡季犛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了,这就像是两个人打牌,手里就这么一张牌了,不打就没了,还能等什么?
胡季犛知道,这个计策虽然冒险,但却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胡季犛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巨论,这次若能度过难关,我胡氏一族将永记你的大恩。”
“言重了。”范巨论微微一笑,道:“只是,此计虽好,但风险极大,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胡季犛点了点头,两人相视无言,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然而,就在这沉默之中,整个升龙府却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悄然酝酿,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很快范巨论便快马加鞭,来到了富良江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黄昏了,此时明军在富良江的压迫感已经非常强了,安南军的营地里一片慌乱,是那种肉眼可见的慌乱,就像是明知道海啸马上要来临了,却被绑在原地不让走一样。
匆匆跟胡元澄见了一面后,范巨论便顾不得这些,继续渡江前往江北的明军大营,此时富良江上逡巡的,全都是明军水师的小船。
等上了岸,在明军士兵的护送下,策马飞驰在道路上,马蹄声在寂静中回荡,显得尤为突兀。
夜色开始浓重了起来,只有天际边几颗寂寥的星辰,似乎在默默注视着他。
明军大营灯火通明,营帐连绵,宛如一座座小山丘在夜色中起伏,范巨论在营前下马,被士兵带往这片区域明军主帅的营帐,沿途他看见明军士兵井然有序,甲胄鲜明,那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范巨论不禁心中一凛。
进入主营,这片区域的主将定远侯王弼却并不在营内。
朱雄英正端坐在侧边的案前,专注地处理着军情文书。
听到通报安南使者求见,他方才抬起头,目光如炬,望向范巨论,两人目光交汇。
“使者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朱雄英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见他气度不凡,虽然不晓得身份,但范巨论见周围的士兵并没有异常神色,所以也不敢怠慢,范巨论深深一揖,道:“在下范巨论,奉国王之命,前来与明军议和。”
朱雄英眉头微挑,似笑非笑地说道:“议和?安南国王此时方知议和,未免有些太晚了吧。而且听说安南国王不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吗?是胡季犛派你过来的吧。”
范巨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国王愿意以诚意化解干戈,望明军能给予一线生机。”
朱雄英轻轻敲打着桌面,思忖片刻后道:“诚意?不知安南王有何诚意?”
范巨论深吸一口气,道:“安南愿割让北地三府,并年年进贡,以示诚意。”
朱雄英冷笑一声,道:“三府之地?进贡?这些就能抵消胡季犛的罪行?”
范巨论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大明威震四方,安南自知罪孽深重,但若能就此议和,安南百姓也可免受战火之苦,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雄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站起身来,走到范巨论面前,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沉声道:“伱可知道,这场仗不仅仅是两军交锋,更是天朝威严?胡季犛谋朝篡位,身为上国,自然有保护藩属的义务,胡季犛既然敢做,就必须承受由此带来的后果。你以为割让几府之地、进贡些许财物,就能抵消这一切吗?”
范巨论被朱雄英的气势所迫,不禁后退一步,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再次深深一揖,道:“在下只是奉命前来议和,至于贵军是否接受,自当由贵军主帅决定。”
朱雄英点点头,道:“好,你的来意我已明了,先带他去休息吧。”
随后,朱雄英将此事报给了已经卸甲准备休息的王弼,
王弼听闻安南使者范巨论到来,沉思片刻,对朱雄英道:“此事确实蹊跷,胡季犛此时提出议和,只怕其中有诈。”
“我也这么认为。”朱雄英颔首同意,“眼下我军渡江在即,军心正盛,安南军已是士气低落,此时议和,无疑是拖延时间,企图为我军制造麻烦。”
王弼点了点头:“不能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大军渡江,势在必行,不能被这小小的伎俩所干扰。”
“扣押使者,同时通报曹国公,让他来定夺此事?”
王弼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赞赏道:“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