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布政使的府邸,
清幽静养的宝地,还是绿葱葱的一片,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或是远处不知名鸟儿的啼叫,给这寂静的院子增添了一丝生气。
书房内,江南布政使庄守治庄大人,一身官袍,站在书案前,拿着毛笔,静静写着一个忍字,笔锋在墨池中饱蘸浓墨,纸张上的那一撇一捺,似乎另有深意。
而堂下,
则是立着一人,正是风尘仆仆,从淳阳县赶来的县令左三贵。
进了书房之后,就凝神屏气的站在那里,也不知等了多久,好似各自有着心事一般,
良久,
庄大人终于把字帖写完,终归还是这一个忍字,忽然放下了毛笔,并未抬头看向堂内之人,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五日前,老夫就给内阁上了折子,一个是要官员,填补江南空缺,另一个,是上了一个陈情的折子,诉说江南舆情的事,如今过去那么久,朝廷并未回话,你可知朝廷用意?”
左三贵站在堂下,见到大人问了话,这才感觉身子一松,腿脚有些发软,不过既然大人问了话,就是知道此间的事,想想知府通判马广诚的言语,忽然想到,应该是内阁那边,卢阁老应该是赞同的,那为何庄大人会依旧阻拦呢?
“大人,下官从淳阳县而来,知府的马大人,说是景大人和知府大人都陆续上了折子,下官也是被参了一本,夺了职位,调令文书都已经寻见,既然如此,就是内阁支持景大人的动作,”
顿了一下,犹豫间还是把心底疑惑的话问了出来,
“既然朝廷都这样的意思,那为何大人会要我等阻拦呢?”
庄守治放下毛笔,对着帘子外的管家,招了招手,而后,就有小厮搬了椅子过来,放在左大人的身后,庄大人撩开下摆,缓缓落座后,按了按手,左三贵会意,继而也跟着坐下,
“问得好,说起来本官也有私心,今个年头,也是本官任期考核最后一年,要的就是安稳,谁知偏偏这个时候,景大人到了京南,还要大改,你也知道,江南想要安稳,就需要吃得饱,如果吃不饱,哪里能安稳?”
这也是庄大人极为担心的,毕竟江南赋税已经到了极限,如今稳的就是一个平衡,世家勋贵的田亩,一文钱的税都收不上来,靠的就是百姓手里的田亩之数,这些要是动了,后果不堪设想。
其中的厉害,别人不知,左三贵是知道的,而且心中隐约有些担忧,今年开年过后,雨势频繁,灾年也不为过,但是朝廷之命不可违,如今看来,福祸难料,
“那大人,我等又当如何,看景大人的决策,府军都调来了,怕是必须要改的。”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要自保,昨日,老夫又连夜上了折子,陈清实情,要是景存亮一意孤行,江南就怕乱了,所以,就算朝廷那边不收录,我们也算是撇清了关系,到时候以退为进就是,至于府军,是扬州来的。”
庄大人面带微笑,此时既然不能阻拦,那还不如蛰伏起来,区区一个景存亮不算什么,而是怕身后的那一位,杨公公虽然代表宫里,可不一定代表的是皇上,
金陵皇城司俭事宁凯,已经押着郡城所有犯人去了江北,给太上皇开采玉石,作为修道的根基,实在是有些荒诞,这不是宋朝生辰纲的翻版吗,也不知天家为何如此,
这件事,也就埋在了心底,不能为外人道也。
左三贵算是听明白了,庄大人是想保全实力,而且那些兵丁,也不出自己所料,却是扬州来的府军,只是不知自己又该去何处任职,一抱拳,起身拜道;
“庄大人所言极是,不知下官辞了县令之职,应当去哪?”
“啊哈哈,自然是有个一好去处,郡城官仓还有缺一个粮台令,你就去那里,只管领着粮库的兵丁,收好粮库就成,里面的各大仓都是满的,实查过,所以,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
庄守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金陵郡城粮仓分两处,一个是官仓,粮食多,占地广,并有粮兵守卫,只听朝廷户部调令,另一处就是知府衙门的府库粮仓,虽然有不少粮食,但是仅有的地方,也放不下多少,但是知府衙门可随意调配,只等着日后再说吧。
左三贵也是一惊,粮台令,官仓实查,那就是没有虚数,看样子大人早就想好了后路,面有喜色,跪倒在地,
“谢大人栽培!”
京城,
青湖东岸的李宅中,大公子李潮生,一身儒衣打扮,带上几名小厮,就准备出门,寻个由头准备去洛云侯府,
谁知,
刚过了庭院,却见父亲在凉亭下半酣,走过去,拿了毯子,给父亲盖上,转身走的时候,
躺在躺椅上的首辅大人,忽然开了口问道;
“要去哪?”
见父亲问起,刚要离去的李潮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回道;
“父亲,儿子想去和洛云侯商议一点事,”
李潮生并未刻意隐瞒,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