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每前进一步,便不会再后退半步。
随着箭雨的不断落下,卫渊亲眼目睹着不少将士倒在地面,其中不乏一些好手。
只要是攻城战役,就一定会有伤亡,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卫帅,让末将去吧!”
这时,站在卫渊身后的陈大牛主动请缨。
卫渊自然是舍不得他去。
毕竟,刀剑无眼。
“再等等。”卫渊委婉回绝。
陈大牛只好作罢,深深皱着眉头,看着前方袍泽兄弟们攻城的艰难。
忽然,卫渊突然看到,有一队攻城车队伍,已经停滞不前。
推动着攻城军械前行的那些将士,都已死在了乱箭之下。
二十人,就那么没了。
见状,卫渊都的心情,都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这不是个好兆头。
相州的辽军,为了这一战,可谓准备良久!
想必,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箭矢了。
“嗯?”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继续增兵攻城的时候。
忽见几队人马朝着那停滞不前的攻城车靠拢。
卫渊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却见一名将士,从战死的令旗官那里,拿来一面令旗,一手执盾抵挡着飞来的箭矢,一手朝着周围的几个小队不停地挥旗。
卫渊见此人颇有智勇,好奇询问道:“那是谁的部将?”
闻言,身边的几名将领都看向那个位置。
却见距离实在遥远,光看身形,很难知道,那士卒是何人麾下。
索性,卫渊便不再追问了。
他很好奇,那拿了令旗的士卒,究竟要做什么。
远处,战车旁。
眼瞅着飞来的箭矢愈发密集,拿着令旗的士卒仅是用盾牌难以抵挡,索性就暂且躲在了战车的掩体下。
他在等着袍泽兄弟们过来。
这时,有一个都头气冲冲的跑来,同样是以战车为掩体,躲在那士卒身旁,怒气冲冲道:
“杨为,老子是怎么给你说的?”
“上了战场,要学聪明点,别他娘一腔热血上涌,就不要命了!”
那叫杨为的士卒开口道:“都头,漫天都是箭,咋躲啊?往前冲也是一个死,倒不如推着战车过去!”
推着战车过去?
那都头瞬间瞪大双眼,感到不可思议,“你想先登?”
杨为点了点头。
忽的,有几支箭矢射来,都头不慎,被一支飞来的箭矢擦伤臂膀。
那都头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又看了看杨为,不解道:“平日里就属你最贪生怕死,大名府之战鸣金收兵时,你小子跑得比谁都快,怎么现在不怕死了?”
杨为笑而不语。
蹲在战车下的都头把心一横,抢过那令旗,再次朝着周围的袍泽兄弟挥旗。
很快,就来了七八人。
都头拿着盾牌,一边注意着飞来的箭矢,一边站起身来,大声道:
“兄弟们,卫帅说了,先登者有功!”
“左右都是一个死,倒不如跟那些辽狗拼了!”
话音刚落,借由战车与盾牌为掩体的那些大周将士们,快速地陆续开口道:
“拼了!”
“大名府一战咱都没死,今儿个还能死在这里了?”
“为了先登,杀!”
“杀!”
“.”
最后一个说出‘杀’字的将领,在不注意间,就被箭矢射倒在地。
顷刻间,生机全无。
几人见状,都是心生胆怯,但又听到不断地涌向城门处的那些袍泽兄弟们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心中顿时被热血填满。
杨为与都头仅是相视一眼,二话不说,便是拖着战车前行。
这战车可以架云梯,而且,有着战车为依托,云梯也不会被辽军弄倒,将士们在攀爬云梯时,也极为稳妥。
“哥几个,走着!”
杨为大声说着。
众人一边抵御箭矢,一边推动着战车,同时目光还看向他,都是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意味。
这小子不是一向都怕死吗?
大名府之战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向前冲,唯独这小子,趴在尸体堆里装死。
事后要不是哥几个给他打掩护,只怕早就军法伺候了。
但现在,这小子居然不怕死了!
或许也是由于杨为一改常态,总之,众人的战意瞬间被他激起,他们推动着战车缓慢前行着。
但辽军的箭矢实在是太密集了。
眼瞅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袍泽兄弟中箭倒地不起,杨为的内心是又惧又怕。
但同时,他的心里,似乎又有另外一个想法,战胜了他心中的胆怯。
可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