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耶律仁先忽略了一個问题,辽军的勇士,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野战,他们在行,堪称天下无敌。
可若是守城战役,没有一个擅长守城的将领,面对擅长攻坚战役的杨怀仁,多少是有些不够看。
尽管如此,辽军也展现了极强的战斗力,面对杨怀仁连续三日的攻城下,愣是没有让一名周军将士登上过城墙。
而这时,杨怀仁的军队,损伤已近万。
为了保全有生力量,他不得已向卫渊求援,希望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邯郸。
此时,汤阴大营里,卫渊召集诸将议事。
众人商讨半日,都一致认为,该向邯郸增兵。
卫渊经过深思熟虑后,却认为,一旦增兵邯郸,就意味着决战提前到来。
如今,尚有最为关键的部署没有到位——武安。
如若现在决战,很容易就会被辽军撕开口子,进退有余。
“我们一旦增兵,耶律仁先定会选择在邯郸展开决战。”
“若我等不增兵,耶律仁先就不敢擅动。”
“告诉杨怀仁,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邯郸,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邯郸!”
说到这里时,卫渊的脸色无比严肃。
三日后。
邯郸城外。
周军大营里。
经过连日征伐,都略显灰头土脸的周军将士们,此刻正站在杨怀仁身前。
他的手上,握有卫渊传来的绝密信件。
杨怀仁看向诸将,正色道:
“诸位,卫帅说了,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邯郸!”
能待在这里的将士,都是杨怀仁的心腹,他的心腹,便也就是卫渊的心腹。
他们对于卫渊,都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信任,仿佛,卫渊就是他们的军魂,是他们逢战必胜的信念。
可是这一次,他们实在是不理解卫渊做出的决定,
“卫帅手中有六十万大军,只需派来十万兵,我军也可以最小代价收复邯郸啊!”
“十万兵对于卫帅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吧?”
“.”
站在卫渊的那个角度上来说。
一旦向邯郸增兵,相州必有动静。
届时,邯郸将会形成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敌我双方只能不停地往邯郸方向增兵,这有违背卫渊从一开始就做出的部署。
在邯郸进行大战,恰恰对周军来说,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因为卫渊真正想针对的重点,可能不是相州。
杨怀仁大概能明白卫渊的心思,但也仅限于大概。
身为将领来说,服从军令是天职。
“够了!”
“卫帅的决定,岂容我等质疑反驳?”
“命全军休整一日,明日,全军将士,轮番攻城,以最短的时日内,收复邯郸!”
杨怀仁缓缓开口。
嘉佑八年,四月七日,代州十万兵抵达武安,开始攻打此城。
武安城内的守军仅有一万,对于从代州赶来的将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是以,武安与邯郸之战,战况最为惨烈,牺牲最为悲壮的,还是邯郸之战。
后世史书有载,‘胡国公杨怀仁率军战邯郸,半月未果,士卒损伤过半,后因趁雨夜攻城,克复邯郸’。
足足半月的攻城战役,十万人死伤高达六七万左右,才算是成功收复邯郸,全歼戍卫邯郸的辽军将士。
说是全歼,其实是守在邯郸的辽军,无一人投降!
晚年的杨怀仁回忆这场战役时,一切都犹如历历在目一般,将这场极其残酷的攻城战役,讲述给后人。
那一夜。
倾盆雨水,将墙面、城外的尸体、血迹,都给冲刷干净了。
整个地面,宛若血湖。
待攻进邯郸时,每一名周军将士的身上,都被血渍沾满。
甚至行走的脚印,都有道道血痕。
有一些血迹,似乎已经粘在了城墙上。
就连那倾盆之雨,都未能将那些血迹冲刷干净。
城门、城头上,堆满了尸体。
他们每行走一步,都要踩踏在尸体上。
天际间,电闪雷鸣不止。
而整座邯郸,宛若炼狱一般,冲击着每个还活着的人得心灵。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士卒,在见到这极其惨烈的一幕时,胸腹里,都是忍不住地翻江倒海。
血腥味、尸体腐烂的恶臭味,经由雨水的冲刷,彻底融合在一起。
让整座邯郸,变成了鬼城。
待将辽军士卒全歼之后,作为胜利者的杨怀仁等人,脸上却没有洋溢出那种作为胜利者,该有的开怀之意。
此战,实在是过于残酷与悲壮!
邯郸城头之上。
杨怀仁与几名周军将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