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如粘板上的鱼肉!”
前世历史上靖康耻的惨剧,可谓人间炼狱。
他担心,这一天,会提早出现。
因为辽夏两国自有贩卖铁甲的生意之后,一切行为,太不寻常了。
似乎已将张开倾盆血口,要将大周吞入腹内了。
徐长志笑道:“卫兄言重了,辽夏即使有谋,只怕也是小打小闹。”
“纵有国战,咱又不是没打过?何惧之?”
卫渊一愣。
他自认为,与徐长志是知己。
就算旁人不理解,自己为何执意改制延边军事,徐长志总也该明白才是。
怎么,连他都觉着,自己是杞人忧天?
万一,那一天真得到来呢?
届时再去军改,只怕已经太迟,太晚了。
神州陆沉,百姓惨遭屠戮,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长志.”卫渊本想说一说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徐长志打断,
“卫兄,你我许久未曾一同饮酒,今日当不醉不归,那些烦心事,暂且不提。”
暂且不提?
卫渊沉默了。
连他都这样觉得,是不是其他人也有这样的心思?
韩、文二人注重此事,只是想将军改一事弄到政治斗争里?
所有人都觉得,敌国南下东进,乃是不可能发生之事?
所有人都认为,如今乃是盛世,不惧一切外敌?
所有人都在想,反正近几年几场国战,国朝都挺过来了,就无需去担心?
我真得在杞人忧天?
卫渊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卫兄,你我好不容易有了今日。”
“如今,我那干生子与干生女尚在襁褓当中,离不开你这个当父亲的。”
“一些事,能不折腾,就别折腾了。”
“咱们从代州一路走来,不容易。”
徐长志语重心长的开口。
卫渊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是我老师让你来寻我的?”
徐长志一愣神,旋即苦笑一声,“不愧是卫兄,就知道是瞒不住你。”
“卫兄可知,自我大周建国至今,那些开国勋贵家族子弟,有多少人在延边参军?”
卫渊摇头。
徐长志道:“约莫有上千人,光是张帅一系家族子弟,也有十几人在延边当差。”
“卫兄,有些事,您一旦做了,或是做得过火,也会让张帅难做。”
“做兄弟的,自然会为你赴汤蹈火,这没二话,可是,我方才所言,皆出自肺腑,咱们从代州一路走来,不容易。”
“过几日,吐蕃佛子就要到了,待他封王之后,吐蕃会帮着咱们大周盯住西夏。”
“今后,咱们只需防范辽国即可再说,官家身体.若干年后,由卫兄统率三军,燕云十六州,未尝不可复。”
听到这里,卫渊终于知道,为何军改难如登天了。
为何就连赵祯,都担心会将事情闹大,会给晚年带来一些麻烦,会有损英名。
这英名,不是百姓给的,是那些士大夫、勋贵、望族给的。
任何人都有私心,包括卫渊。
他只是一个平凡人,想要让自己、让后世子孙,能够享有极好的生活,所以需要扩展自己的势力。
朝中勋贵不也是如此?
皇室想要牢牢控制天下,离不开勋贵、望族的支持。
至于百姓,反而是更容易去奴隶的人。
哪怕是农家子聚伙造反,背后没有财阀支持,也绝难成事。
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会说,将百姓看得比天下还重,但他们从不说,比百姓更重要的,是掌握着社会绝大资源的十分之二人群。
那才是支撑一个王朝能够长治久安的稳定因素之一。
当这个因素变得不稳定了,或是他们影响到皇权的时候,就是天下重新洗牌的时机。
想要将冗官、冗兵等问题彻底解决,只有重塑乾坤。
“长志,我如今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国朝的长治久安,为了你我之子孙后代。”
“若有一日,辽夏犯边,越过长城,越过山脉,使中原易主”
“纵然是你我,也是回天乏力。”
卫渊言至于此,缓缓起身,遂离开此间。
他不是岳飞,不是朱元璋,不敢确定,能不能力挽狂澜,能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所以,他想将一切可能出现的,影响到后世子孙的苗头,全部掐灭在摇篮里。
徐长志凝视着他的背影,稍稍愣神,不由得喃喃道:
“卫兄,我又何尝不知?”
“但只有到了那时,对你我来说,才是最好的时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