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登莱水师将卒欢声震地,士气如虹。松江府团练水营和金陵水营士卒,受此情绪感染,也变得战意盎然。
然而,距离岱山不到百里远的翁洲岛上,气氛就比较压抑了。
在施家别院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钱宁、徐辉、施耐德三位家主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气氛凝重而沉闷。
窗外,隐隐传来海浪拍击海岸的声音,仿佛在提醒着他们登莱水师带来的巨大压力。
钱宁率先打破沉默,他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如今登莱水师兵临城下,我们实力悬殊,继续抵抗下去只会带来更多的伤亡和损失。依我之见,不如投降,或许还能保住我们的家族和财产。”
徐辉一听,立刻拍案而起,怒目圆睁:“投降?你怎么能有如此懦弱的想法!我们海盗世家,岂能轻易向官军投降?我们应该奋起反抗,与他们决一死战!”
钱宁无奈地摇摇头:“徐辉家主,你别太冲动。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登莱水师装备精良,兵力众多,我们根本没有胜算。投降虽然不光彩,但至少能保住我们的性命和财富,还可以提出一些有利于我们三大家族的条件。”
施耐德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钱宁家主说得有道理,我们确实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但是,投降也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我们一旦投降,就会失去自由和尊严,而且也不能保证官军会善待我们。因此,除非松江伯周进出具书面承诺,保证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否则这场仗,还是要先打下去再说。”
徐辉冷哼一声:“施耐德,你也想投降吗?我们海盗从来都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如果投降了,我们就会成为官军的阶下囚,任人宰割。我们应该拿起武器,与登莱水师抗争到底!”
钱宁叹了口气:“徐辉家主,你太固执了。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投降才能保住我们的家族。如果继续反抗,我们只会全军覆没。”
徐辉怒视着钱宁:“你这个胆小鬼!我们海盗从来不怕死,我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投降。”
施耐德见两人争吵不休,心中更加纠结。他一方面担心继续反抗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另一方面又不想轻易放弃到手的天量财富。
最终,这场商讨不欢而散。钱宁心情沉重地走出屋子,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可能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但他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着想。他心想:“或许投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只要能保住家族,我愿意承受一切骂名。”
徐辉则满腔怒火,他决心带领自己的部下与登莱水师决一死战。他心中充满了斗志:“我绝对不会向官军低头,我们海盗的荣耀不容玷污。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施耐德独自留在屋子里,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是跟随钱宁投降,还是和徐辉一起反抗?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这时候,施耐德的女儿施玲突然走了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她的声音说得非常小,以至于施耐德一时间都没有听清楚。
“我没听清楚,说大声一点。”施耐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对女儿施玲很是不满。本来,钱宁家的嫡长子钱明,徐辉家的嫡长子徐煌,都对女儿施玲非常中意。
施耐德也有意将施玲,许配给钱明或徐煌之中某一位,有这一层亲家关系作为铺垫,他施耐德究竟是选择站在钱明一边,还是选择站在徐辉一边,就不需要反复权衡了。
施玲提高音量,在施耐德耳朵边上,又把先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纵使施耐德习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也见识了太多风风雨雨,此刻也禁不住惊骇得失声叫了起来,“他来做什么?”
是啊,周昌盛这厮,即便是想要策反,离间三大家族之间的关系,那也应当先去找那个投降派钱宁,为何要先来到施家别院?
在女儿施玲的带引下,施耐德来到后院某间偏房,和躲在屋子里的周昌盛会面。
“施家主,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周昌盛向施耐德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
施耐德低声呵斥他道,“周昌盛,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不怕我把你交出来,送到徐辉家里去?”
当年三大家族联手,谋夺了周家产业,并将大批周氏族人交给松江伯周进处理,以换取松江伯周进对三大家族的手下留情。
在这个过程中,徐辉下手最狠,有数十名周氏族人,死于徐辉刀下,堪称血海深仇。
徐辉为什么坚决不愿意投降,周氏家族在松江伯府一系逐步站稳脚跟,便是其中一个因素。
听到施耐德提及徐辉,周昌盛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阴霾,但他很快哈哈大笑起来,“当时是我执迷不悟,抢先对松江伯动手,落得如此下场,也算咎由自取。若不是徐辉家主当机立断,联合你们两家背刺我,我们周氏家族继续和松江伯府一系对抗下去,下场铁定更惨,更遑论今日这般美好光景